[來進行最後的留言吧。]
[請依次來到電話亭這邊,向對方傳遞你的心意。]
周上往電話亭那邊走的時候也難得有一些感慨。
要是他高考志願填的不是這所離他家遠的學校,
要是他選的不是這一個專業,
要是學校那一年沒有莫名決定要将這個學院放在本部,
要是沒有在人群中多看江故幾眼,
要是那天把節目組的邀請信當作垃圾郵件……
哪一步要是稍有不同,現在他們所站在的位置可能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每一步的選擇都成了改變他和江故人生的契機。
周上和江故都不是願意聽從别人安排、輕易會受到别人影響的人。
他們都不要求彼此為對方改變。
然而實際上,周上和江故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對方不少。
也許是一句話,也許是間接作用下推向另外一個方向的結果。
再往下走,他們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周上在電話亭裡站了很久,在想要說什麼。
留言的對象自始至終都是那一個。
“江故……”
留言的内容并不在今晚公開。
被留言的那個人不會知道留言的内容,也不會知道會給他留了言。
蔣琰走過去,一次又一次站在那電話亭裡,心裡頭的情緒很多。
遺憾,不甘,擔憂,後悔,想做點兒什麼又發現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的留言留給誰?
要說什麼?
對楊枝來說,什麼才是最好的?
江故走進電話亭,眉宇輕松。
拿起電話,也要思索要和對方說什麼。
他想了挺久的,想到最後嘴角輕飄飄、靜悄悄地彎起點兒弧度。
很淺,但也很明顯。
穆子平喝了點兒酒過來。
不過也就是幾口啤酒,臉上稍稍有一點兒紅。
眼睛稍稍有一點兒腫,是晚上哭過的痕迹,眼神卻有輕松。
輕輕地吸入一口氣,吐出:“我會努力祝福你的。”
楊枝也是隻是喝了幾口啤酒,兩個小時過去了,臉上還是紅彤彤的。
眼睛腫了,哭得。
嘴唇腫了,對酒精稍微有點兒過敏。
對别人來說像白開水那樣的酒量在楊枝這差不多就讓他身體開始起反應了。
給誰留言呢?
還挺想不給任何人留言的。
楊枝拿起話筒:“蔣琰啊……”
伍恩賢也難得滿臉憂愁地走過去電話亭那裡。
腦子裡幾個小人一直在打架,各執一詞。
伍恩賢:“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伍恩賢總說陸裡青看上去一點兒憂愁都沒有,每次做決定都很果斷。
陸裡青總說沒有,說自己也會考慮很多,也有很難想通的地方。
伍恩賢對此很質疑。
現在,陸裡青在現在這個很多人都還在糾結猶豫難過痛苦的時刻,站到電話亭裡,他看起來還是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陸裡青其實也沒有太多選擇。
祝餘人看着是冷淡的,眼神看着倒是誠摯的。
不知道是不屑于騙人還是不善于騙人。
平心而論,也沒說出過什麼漂亮話。
流露出來的确定和捉摸不定,這種反差也是他的魅力之一。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來臨。
盛夏越來越近了,清晨的光線都明亮得過分。
周上起床的時間越來越早了,好像剩下最後和江故同居這兩天,不想吃不想喝也不想睡一樣,就想和江故呆在一起。
其實也沒想那麼多。
可能就是興奮得睡不着吧。
距離最終表白的日子沒剩下多少時間了,而他和江故的路無論怎麼走,都充滿了希望。
一大早才碰到一點兒陽光就已經像被曬透了一樣暖熱。
穿上衣服,洗漱,短發不用怎麼打理,一身清爽地從自己房間跑到隔壁房間。
周上剛走到隔壁房間門口,就看到陸裡青坐起身。
江故還在睡。
“噓。”周上将食指比在嘴唇中間,無聲說。
陸裡青愣了愣,笑起來點點頭。
漢堡包從陸裡青的被窩裡鑽出來,喵了一聲跳下床。
陸裡青看了周上一眼,發現周上根本就沒在意周邊發出動靜。
這人已經蹲到江故床邊去了。
陸裡青掀開被子下床,也跟着漢堡包出去了。
江故還沒醒。
那一聲喵叫沒有引起江故任何反應。
窗外落進來的陽光照得房間半明半暗的,不是分明的顔色,而是整個房間都朦朦胧胧地亮起來。
江故的五官靠近了看更好看。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沒有一個不好看的。
這人背對着窗戶睡着,空調并沒有開到最冷的溫度,人已經幾乎全埋進被子裡了。
清晰的線條露出柔軟的部分。
周上伸手碰了碰江故眼睫毛。
撩了一次,江故沒有反應,指尖又從江故鼻梁滑下去,停在鼻尖。
不醒。
又在那上面繞了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