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起,他下定決心,“也許會花上十年,百年,千年,也許代價是粉身碎骨,身死魂消,萬劫不複。但那又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我的過去,找到我最初的悸動,是愛也好是恨也罷,那是隻屬于我的熾烈的情感,誰也别想從我身邊奪走!”
誓言滾燙熾熱如火焰,将朔月青金色的雙眼點亮,如同拂曉的清晨,視線一點點描摹他的輪廓,貪婪地将他映入眼底,仿佛要将之刻入心間,眉尾揚起桀骜的弧度,眼裡的勢在必得實在驚人,他早該想清楚的,他不會放手。
屬于他的珍愛之物,為什麼要拱手讓人,無論是記憶也好還是……,難道他願意與他人共享嗎?不,他不該給任何人觊觎珍寶的機會。哪怕在暗中窺伺的,是他自己。
他不該就此虛弱下去,他有預感,約和頌隻是在此短暫停留一瞬,此刻若是沒有追上他的步伐,或許這輩子他都隻能仰望。
朔月牽起約和頌手,在指尖又落下一吻,觸感冰涼輕柔,像是拂過一片沾着晨露的花。眼神幽暗明滅,既然認定了他,就永遠不要抛下他。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個秘密,無論這份記憶的真相到底是何種模樣,我的決心都不會改變,作為回報,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朔月神情肅然,卻抓着約和頌的手腕不放,約和頌愣了一下,“可以。”
如此這般,約和頌将他和斐慈相識的過程悉數告訴了朔月,當然時間緊迫,約和頌也隻是将他們相伴的時間裡自己身上發生的大事都說了一遍,狼狽的相遇,颠沛流離的生活,好不容易生活有點起色,又遭到蟲族不喘氣的打壓和追緝,流亡的日子有苦有甜,能和彼此共度的歲月卻都是帶着希望的。
那時的他尚且天真,總想着和斐慈解放了之後,來一趟永不停歇的旅行,後來他才知道,那段他自以為得到自由的日子,不過是被放逐的囚徒生命裡最後能品嘗的興味,隻要他身為一天蟲母,日子就永遠不能得到安甯,要麼成為傀儡沉淪深淵,要麼,就推翻那至高無上的王座,奪回他失去的一切,擁有了權柄,就擁有了自由。
這個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了。
約和頌早已渡過了那些艱難的歲月,現在說起來仍然心有餘悸,朔月又何嘗不是,聽到最後,早已不顧自己身軀的殘破,緊緊地抱着約和頌,心痛到無以複加,他由衷地感謝在他離去後,曾對着約和頌伸出援手的每一個人,“真的太好了……你還活着——”
“這不廢話嗎?我當然還活着,這條命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一切,當然,也有你的功勞。”
“我的?”
“當然。”約和頌轉過身,面對着朔月,眉宇間罕見帶上了幾分溫柔,露出有些滿足的笑容,“你是這顆心髒能跳動至今的第一功臣,所以,剛剛那句話,應該我來說。”
“什麼——”話還沒說出口,朔月就被約和頌猛地抱住,整個人徹底愣在了原地,胸腔處傳來讓他渾身酥麻的震動,低下頭,約和頌聲音悶悶的:“能夠再次看到你……看到你還活着,真的太好了……”
他久久地愣住了,心像融化了一樣,此刻時光為何不能永駐,朔月心想。
*
“和過去有關的一切……我有印象,但始終無法建立裡面的‘斐慈’就是我的聯系,也許你講得再深入些,我就能記起來了。”朔月有些懶散地倚靠着約和頌,窩在他的鎖骨窩,既然約和頌想要一個“斐慈”,那他還給他一個不就好了,他既是朔月,他又是約和頌心中的斐慈,哪怕約和頌口中的一切和他過去有關的回憶,他聽上去都如隔雲端,但是這個人,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相遇的故事朔月從頭到尾聽得清清楚楚,此刻可以肯定,最開始救下約和頌的絕對是他,但是後面那些故事,他無論如何回憶,都無法再想起絲毫。那人将他身為“斐慈”的一切盡數偷走,卻偷不走他對約和頌的愛,就像他先前說的、以及十分肯定的那句話一樣:每一個不同的他、縱使身處不同的世界,也依舊會愛上約和頌,畢竟他那麼好,那麼迷人,那麼讓他心動。
但很可惜,約和頌的愛十分稀少,他的心上,也隻能站一個人。朔月得意地想,之前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死翹翹了,于是說了些本不該說的晦氣話,好在約和頌似乎隻把那些當做慧月的胡言亂語。
“我是源初教皇格裡菲斯的分身,身為地位崇高的八執劍之一,暗地裡見不得光的刺殺都是經由我手。”
“我的弱點,自然也是格裡菲斯的弱點。”
“不過,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