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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clipse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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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Eclipse (下)

“如果讓你在我和他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半開玩笑,半是真心。

權志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裡頭不知道怎麼的揪成了一團。

他想讓自己盡量不要介意,其實手卻忍不住落在江留月散落在沙發扶手上的發絲上,偷偷用手指卷

了一卷頭發繞着扯着。

本來躺在沙發上靠着扶手玩遊戲的江留月聞言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當真皺着眉認真思考了片刻之

後回答了一個權志龍沒想過的答案。

“我選除了你們之外的另一個。”

“另一個?!”

權志龍聲音都高了八度,他一着急說話就會變得非常快速,幾乎是連珠炮一樣的質問道:“什麼另

一個,還有哪一個?該不會是你在中國的那個年紀大的快要能當你爸爸的绯聞對象吧?呀,你知道

你選不了他吧塔伊啊?”

江留月:“……”

嘴巴上說着不介意。

其實介意的不行啊。

她指的是周以端,看她哥一直不提這茬,還以為她哥真不介意呢。

眼看權志龍說着說着要炸毛了,江留月趕緊辟謠:“呀,别說了,怪吓人的,不是那個人,怎麼會

是那個人呢……我說的是……嗯……另一個你。”

權志龍頓了一下,大概以為江留月說的是她要選擇2014年的權志龍,臉上飛速掠過失落和委屈,然

後迅速做了表情管理,故作鎮定的挺直了腰,眼神亂飄的嘟囔道:“我……我也不是沒年輕

過……”

江留月:“……”

好脆弱的中年男人。

她歎了口氣,再次辟謠:“不是他,是另外一個,還有一個的另外一個,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就

是……幻想中的那個。”

承認自己在分手期間靠幻想捏造前男友陪伴身邊是一件很需要勇氣和厚臉皮的事情,江留月也有點

不自然的給自己挽尊:“反正,反正愛情就是幻想啊,也沒問題吧,哪有人會比幻想中的更完美

呢,你是,那個志龍哥也是,你們都各有各的毛病,隻有我幻想出來的那個完美無缺。”

“你放着真人不要,自己去捏人?”

權志龍已經在之前江留月告訴過他這個所謂的‘幻想的第三個權志龍’的存在,他當時隻是心疼江

留月一個人日子過得太苦,懊悔自己當時為什麼不能再厚臉皮的纏着她不放,但,對他來說,這

個‘所謂的第三個權志龍’是子虛烏有的,甚至不能跟年輕的自己一樣真的存在,所以之前,他并

沒有真的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江留月聽到他的反問,也覺得有些羞赧,她欲蓋彌彰的開始玩自己的頭發,耳朵尖都有點發紅,嘴

裡嘟囔着:“反正不一樣……我覺得很真實啊……不然你就當我确實精神不正常……幻想中的人可

是按照我的需求産生的,我覺得他完美也很正常吧……”

她說着說着,卻有些走神,目光有些遊離的看着半空中,表情也露出有些凝滞的傷感和懷念來。

權志龍在這個瞬間,忽然感覺到一股涼意猛然竄上脊梁骨。

他頓了好幾秒,才收拾了表情湊過去安撫江留月:“抱歉,是我不好,讓我們塔伊一個人受苦了。”

他揉了揉江留月的頭發,親了下她的額頭,勉強壓住心頭的驚濤駭浪。

自回到2014年,權志龍一直就在試圖摸索透夢遊廊和穿越的關系,試圖捋清楚背後發生的一切。

就當他生性多疑,但,這種能回溯時光改寫人生的東西就這樣草率的使用,明燭甚至平淡的拿出解

決方案來給自己,讓人如何不生疑?

隻是他一直找不到證據來證明自己的猜想,無數個想法在權志龍的腦子裡打轉,他不斷的複盤自己

從2024年回到這裡之後發生的一切,江留月身上的違和感,她頻繁的精神崩潰和錯亂的記憶,以及

自己詭異的一身兩魂,無法脫離的夢遊廊……

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張大網,在悄無聲息的收緊,他明知道自己在網裡面,卻抓不住破局的關鍵鑰

匙。

而此時此刻,江留月那傷感失落中帶着懷念的表情,卻像是一道閃電滑過漆黑的天幕,他窺到了些

許真相的邊緣。

權志龍鎮定的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他若無其事的和江留月聊天吃飯,半真半假的吃醋從江留月嘴裡

套了一些關于‘假想權志龍’的内容,他注意到江留月說的話裡面帶了很多很多的細節,盡管她的

叙述有些淩亂,甚至自己也分不清楚真假,但他就是能從這些細節裡确認一件事情。

眼見江留月因為回憶這些心情低落,權志龍适時換了話題,改口開始讨論江留月的新專輯,那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總算是從令人心情低落的情緒中擺脫,開始興緻勃勃的和他讨

論怎麼将這次專輯的概念做得更好。

吃完飯讨論了一會兒專輯,江留月就明顯有些精力不濟了,她強撐着說了一會兒話就開始眼皮打

架,迷迷糊糊的叫着哥哥往他懷裡鑽。

她變得很粘人,即便是睡覺也皺着眉頭非常不安,半夢半醒之間還會一次次的撫摸他的臉确認他的

身份。

這和他記憶裡的江留月大相徑庭。

江留月其實是個遠比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強的小孩。

光看她燦爛的笑容,誰也看不到她充滿傷痕的過去,注視着那雙明亮的眼睛,總是沮喪和偏激的消極想法也會不知不覺煙消雲散。

正如她自己說的,支離破碎的童年和高壓的娛樂圈生活帶給她遠超于常人的忍耐力,哪怕是面對着

他,她也總是會壓下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眼前的人,已經脆弱到就連‘僞裝’都辦不到的程度,就像是被強行脫去了僞裝的蚌殼,隻有柔

軟的内裡直接面對着所有刺激,所以哪怕一點風吹草動,她就如同驚弓之鳥,流着眼淚精神崩潰。

“塔伊,發生什麼了?”

他輕聲的問懷裡即便睡着也緊緊地攥着他衣角的人。

權志龍知道,對方無法回答自己,因為答案極有可能藏在她丢失的那段記憶裡。

江留月每次嘗試想要回憶,就會陷入呼吸急促的暈眩中,她很快就會因為頭痛而發抖,開始哭泣尖

叫,哆哆嗦嗦的尖叫一些混亂的字眼,然後在他的懷裡暈過去,待到醒過來,她就連自己說了什麼

都不知道。

這很難說是一種強行屏蔽,還是一種強行保護。

權志龍心裡有許多糟糕的猜想,他沒辦法為了一個答案逼迫江留月不斷陷入痛苦,隻能哄着她那不

重要。

越是時間推移,哪怕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江留月也沒有因此得到安撫,她更加缺乏安全感了,

整日都黏在他的身邊,漂亮的眼睛裡惶恐和不安随時都要滿溢出來。

一定是發生什麼了吧。

權志龍想。

他心中隐約的壞感覺變得強烈,當他日益感覺到自己的虛弱的時候,更是如此。

就如明燭曾經說的那樣,這個來自于未來的靈魂正在試圖強行融合入這具2014年的身體,這種抗争

和拉扯越發明顯,每次靈魂交換之後,他融入的不适感在削弱,他進入夢遊廊的虛弱卻在加劇,而

根據他的觀察,2014年的自己和自己的感覺正相反——他在夢遊廊的時候更加舒适,使用自己的身

體的時候卻頻繁出現暈眩和胸悶。

也許是閱曆讓靈魂變得更加堅韌強大,在這場拉扯中占了上風,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取代2014

年的自己永遠留在這裡。

那麼,2014年的已經有自我意識的靈魂,并不能融合的靈魂會去哪裡?

顯然,他是不能代替自己去掌管2024年的身體的,更不要說,‘他’一定無法接受這種安排。

這場自我搏鬥,如果他不做出讓步,那就會迎來殘酷的厮殺。

面對年輕的自己,權志龍自知自己掌握着先機和絕對優勢。

多經曆的十年時間裡,他的靈魂被反複撕碎又重新凝結,韌性和強大早就不是2014年的自己所能相

比的。

但,扼殺自己這種事情……

權志龍靠在床頭吸煙,他擡起頭能看到玻璃窗反光上折射出自己扭曲的倒影。

倒不是做不出。

他慢慢的吐出一口煙霧,苦澀辛辣的氣息在胸腔來回流竄,像是鞭子抽打出一道道的血痕。

他大可直接留下,三個月後,在‘規則’的運轉下,他會輕而易舉的替代掉2014年的自己,他們本

就是同一個人,沒有人能感覺到不對,包括江留月,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繼續扮演一人兩魂的劇情。

明燭也說了,2024年的時間會在夢遊廊坍塌的瞬間凝固,它的一切都會停滞,直到時間來到十年

後,世界的軌迹合二為一,被重新改寫的世界覆蓋。

香煙燃盡,火星燎到了權志龍的手指,他嘶了一聲,下意識的甩了甩手,也許是動作幅度太大了,

江留月發出迷迷糊糊的呢喃,他趕緊将香煙按滅在床頭櫃的煙灰缸上,一隻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

背。

她軟乎乎的後背帶着熟睡的溫度,柔軟的布料摸起來像是小嬰兒的襁褓材質一般,他忍不住又摸了

摸她,然後低下頭去看江留月的睡臉。

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剛剛因為嘟囔了一些呓語,嘴唇還在不安分的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氣音,眼

睫毛在她的臉頰上投下陰影,她不時的因為頭發絲粘在臉頰而抽鼻子,權志龍沒忍住笑了,然後用

手指捋起她散落在臉頰的發絲撥到耳後,她果然舒服多了,很快陷入深度睡眠,變成香噴噴的小豬。

權志龍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他的眼前,卻在這個瞬間,閃過江留月另一個模樣。

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皮膚蒼白到發青,手臂上紮着各種各樣的管子,喉嚨上因為曾經使用了切開術

而裹着薄薄的繃帶。

她的睫毛是被蜘蛛吸吮過的蝴蝶殘骸,她的溫度是常年不化的冰雪,她的呼吸和心跳是儀器上起伏

不定的數字。

就算她能醒來,車禍會帶來什麼樣的後遺症,切開喉嚨之後是否對聲帶有影響還未可知,她好容易

爬上了那個位置,之後極有可能隻能黯然隐退到幕後去,再也無法在舞台上引吭高歌,接受千萬人

的歡呼。

在見過了江留月如今自由自在快樂的人生之後,權志龍實在是做不到把她帶回那個複雜痛苦的世

界。

……那麼,被抛下的人,不就成了他嗎?

他可以這樣順從的回去,面對沒有她的人生,若無其事的活下去嗎?

他可以這樣,将她交給另外一個自己,故作偉大無私的離去嗎?

“……我好像真是個壞男人。”

權志龍歎了口氣,他摸了摸江留月柔軟的頭發,很輕的說道:“怎麼辦啊,塔伊……人怎麼能是那

麼自私狠毒的存在啊。”

可能是這樣消極的想法太多了,也可能在某個瞬間,歹毒自私的想法真的想過要不要付諸行動。

在鏡子裡的對話的時候,權志龍變得格外的沉默。

他隻是對着洗手間的鏡子一個勁兒的在抽煙,鏡子裡的年輕的自己正在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他一

點也聽不進去。

本來要堅定返回2024年的心,在和江留月相處的這些天裡在迅速被軟化腐蝕,這裡幸福的像是夢一

樣,而他回去之後面對的是直到生命盡頭才會結束的孤單的煉獄。

在見到了來自未來的江留月之後,權志龍就立刻去再次拜訪了明燭,然後得到了他并不想得到的回

答。

【通過夢遊廊返回過去的人,選擇留下的那個人會重新開啟一條人生軌迹,直到時間重合覆蓋,而失去靈魂的軀殼,在失去靈魂回來的可能性之後會迅速衰敗走向毀滅。】

明燭的眼神裡有很多權志龍看不懂的東西。

她發出沉重的歎息。

權志龍卻聽不進去,他隻是看着窗外的大樹,春日已盡,初夏乍來,翠綠茂盛的枝葉被風吹拂,發

出嘩啦啦的聲音。

【沒有人能抗拒‘改變過去的遺憾’這個誘惑。】

【你還沒有感覺到嗎,孩子?】

【你本已枯萎衰敗的靈魂,如今因為汲取到了養分,看到了燦爛的幸福的人生而變得飽滿輕盈,就

像是這棵樹一樣,生機勃勃了起來。】

【你隻是無法面對自己的負罪感罷了。】

權志龍知道明燭說的‘負罪感’是什麼。

感覺在逃避,感覺在逃跑,進入夢遊廊之後,想也知道那邊會亂成一團,即便夢遊廊的時間和現實

世界不吻合,他也已經在2014年停留了太久了。

身體在融合,意志在屈服,信念在動搖。

甚至僅有的,破碎的,無法舍棄的真心,也在江留月的淚水裡消亡。

“哥哥,不要走……”

江留月發出呓語,她這兩天睡都睡不安穩,似乎是有什麼預感攫取了她的心。

權志龍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他的心從未如此混亂過。

“呀,你在聽嗎?呀!?”

直到對方不忿的叫嚷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鏡子裡。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胡亂答應了一聲。

“我在房間的時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年輕的自己正凝視着自己,鏡子裡看過無數次的眉眼中是真切的關心。

權志龍又不合時宜的恍惚了一下。

卑劣的自我在這個瞬間感到羞愧的背過身去,陰暗的藤蔓卻從腳底開始攀爬,讓他無法挪開凝

視‘自我’的雙眼。

2014年的權志龍,大概是覺得自己人生中的風浪都已經過去了,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無論是愛情

還是事業都是蓬勃發展,更不要說接下來的2015年,他會譜寫全新的傳說,成為傳奇一般的存在。

他站在自己人生的半山腰,而自己已經在山頂被風吹雪割得成為孤僻的雕塑。

也許是人生過得太美好了,因此對周圍也都報以寬容與真誠,因為懷裡得到的愛意太滿了,所以一

心隻想着給予。

所以哪怕忽然冒出來一個靈魂,自稱來自未來,也毫無防備的合作,真的去到夢遊廊裡專心緻志的

尋找答案。

‘你就是我,我怎麼會害自己呢。’

也是。

誰能想得到呢。

在2014年的,年輕的自己的腦海中,所勾勒出的未來,一定不會是他走過的泥濘波折的崎岖,而是

平坦光輝的花路吧。

“什麼也沒發生。”

權志龍撚滅了煙,青灰色的煙霧順着他的臉龐攀爬,讓眉眼都變得模糊起來。

“你呢,一直在房間裡來回打轉,取得什麼成果了嗎?”

他想找個話題,于是開口詢問道,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意看到年輕的眉眼,于是低着頭看向自己的手指,摳弄了一會殘缺的指甲之後,他耐不住煩躁的又開始拆香煙了。

心煩意亂,沒由來的心煩意亂。

明明是‘自己’的聲音,不知道為何,卻聽起來很刺耳。

“當然有成果……”那聲音很高亢,很興奮,透露着一股隐約的炫耀感:“我們已經沒有再吵架

了……你知道我在2007年之前的房間裡來回了多少次嗎?這孩子為什麼那麼倔強啊,比我想象中的

還要有精神。”

年輕的權志龍顯然是吃了一些苦頭的,但他卻精神奕奕,說起這些話來,神采飛揚,帶着點好笑的

口吻:“你知道最後是怎麼解決的嗎?”

“我是怎麼讓她擺脫那些西八雜種的嗎?”

權志龍嗯了一聲,發出一個鼻音算是回應,他手裡的打火機擦了好幾次都擦不出火苗,隻有四處迸

濺的火星和折磨拇指的齒輪。

“我讓她打回去。”

他點火的動作忽然頓住了。

權志龍擡起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年輕,自得,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刺眼。

“我試了100次,躲開也好,想辦法告狀也好,都不太行,最後,我跟她說,反正你很快就要離開

這裡了,索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把欺負你的人都打一頓吧。”

“剛開始的時候肯定不順利,那孩子可能一直不好好吃飯,骨頭就那麼輕輕地一把,肯定也吃了

虧,但無所謂,我可以重開——我就是她的外挂。”

一開始隻是罵回去,對方顯然很愕然——不管是筒子樓裡欺負她的小孩子們,還是那些刻薄嘴賤的

成年人,又或者是江家那些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們。

後來江留月不經‘點撥’就學會了打回去,她和從天而降的大哥哥在大榕樹的樹洞裡捏‘炸彈’。

泥巴、口水、橡皮泥甚至小石子,團成一個大大的球,狠狠砸向了那些欺負過她的人。

氣球裡灌滿水,橡皮筋拉直了做個彈弓,江留月使出吃奶勁将‘炮彈’投射出去。

她聽哥哥的話,打完了就跑,從來不起正面沖突,如果不小心被抓到了也沒關系,隻要大哥哥沖出

來,她就‘彈’到了大榕樹下。

在對面爆發尖叫、咒罵、哭嚎的瞬間,江留月清脆的笑聲像是撲棱棱的小鳥,飛得很高很高。

周而複始,一天一年,時間在這一刻被反複折疊,變成一朵朵可愛的玫瑰花。

懷裡的小孩亂七八糟的頭發被梳理整齊紮成小辮子,她坐在權志龍的膝蓋上,看着他将紙巾擰成玫

瑰花,把作業本疊成千紙鶴,用小草編成戒指。

大哥哥不太講話,口音也奇奇怪怪,但他的懷抱散發着令人心安的味道,他的手指溫暖而幹燥。

在即将落雨的傍晚,他們躲在樹洞裡,躲避命運的腳步。

‘塔伊,我們待會見。’

哥哥說道。

江留月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她已經習慣了一次次的離别,她看着那雙漂亮的淡色瞳孔,伸出手撫摸

他的下巴、嘴唇、鼻子、眉眼。

她已經從總是害怕的哭泣變成了乖巧的答應。

哥哥總是會出現。

從大榕樹斑駁的光影下,從亭子盛放的紫藤花下,從下着雨的窗台,在旋轉樓梯漆黑的角落裡,他

手裡拿着一支蠟燭,點亮這個停電的夜晚。

江家所有的人都去參加聚會了,她這個‘私生女’被有意無意的丢下。

權志龍教她跳舞,握着她小小的手,她結結巴巴的說自己被額外布置的作業還沒寫完,權志龍笑着說跳完這支舞他來教她作弊。

江留月不吱聲,她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暈乎乎的,剛才脫口而出的隻是謊言。

她想要抽回手,又舍不得抽回手,她看着眼前的人,總覺得自己已經很多次很多次撲進他的懷抱

‘哥哥,我在哪裡見過你?’

她不知不覺的問到:

‘我們是不是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

‘我們還要很久很久才能認識呢。’

權志龍撫摸她的頭頂,他的小小的珍寶,他心愛的蝴蝶,此時她還隻是個擡起頭才能和他四目交接

的孩子。

‘但沒有關系。塔伊。’

他執起她小小的手,在她的指尖上很輕的碰了一下:

‘我會陪着你,直到那一天來到為止。’

無數個疊加的傍晚。

無數個炙熱的午後。

無數個白霧的清晨。

無數個滂沱的雨夜。

她的記憶被刷新,但總有一些遺落的東西,被她記住,總有一些潛移默化的變化,在她身上逐漸生

根發芽。

可能是有了他的陪伴,江留月的情緒明顯穩定了很多,在被江家逐出的那一天,她平靜的收拾了自己東西,每一個來冷嘲熱諷的人都得到了她的離别大禮包:

‘四哥,你爹又有新的私生子了,還是三胞胎,你滿月禮要準備三份,驚不驚喜?’

‘二叔,我要走了,表哥之前賭博偷了我的那個表我也沒有資格再去要了,但我們好歹曾經是一家

人,就送給您養老吧。’

‘你老公是GAY,你情人也是,他們才是真愛。’

權志龍笑瘋了。

他特意在下一個房間問江留月是真的嗎,江留月看了他一眼,說‘有一半是真的’,然後她黑白分

明的,圓滾滾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笑嘻嘻的問道:“哥哥,你猜哪一半是真的?”

權志龍笑得直不起腰來,他戳了一下江留月的額頭,說‘你這孩子怎麼那麼調皮啊。’

‘調皮會是壞小孩嗎?’

江留月問道。

權志龍摸她的頭發,笑着說:‘不是,是聰明的小孩。’

她于是露出神氣又得意的笑容。

“她變得活潑很多,也有精神很多,盡管房間裡發生的一切無法改變,但是,在‘第三者’進入之

前,她看起來至少沒有那麼傷心了。”

權志龍顯然很高興,繼續碎碎念到:“所以說心情是不能憋在心口的,我現在知道了,我會改的,

我絕對不會讓她再遭遇這種事情的。”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總之。

2024年的權志龍,看到十年前的自己直視着他的雙眼,說道:“也許之前的事情無法改變,但

是……從今以後,我不會讓她再傷心難過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絕對不會分開的。”

“小時候吃了那麼多苦,一定很希望有個家。”

“我應該會選擇盡早結婚的。”

“……你覺得如何?”

如何?

權志龍的大拇指因為反複摩擦齒輪而通紅,他機械的重複着摩擦齒輪的動作,咔嚓咔嚓的聲音,斷

斷續續的火花,疼痛的指尖,近乎刺耳的問題。

結婚……嗎?

是,如果2014年的時候自己堅決一點的話。

可是……

“她現在因為自己的新專輯正是開心的時候,早點結婚是不是太草率了?”權志龍深吸了一口氣,

他有點火大的更加快速的摩擦着打火機。

煩死了。

怎麼總是點不着。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試圖拖着她嗎?”

“這孩子更喜歡自由吧。”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沉默了一瞬。

權志龍似有所感,忽然看向對面,他看見年輕的自己,露出了一個禮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他想說

什麼,但是抿着嘴隻是含糊的嗯了一聲。

他太了解對方了。

隻是一個聲音,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那孩子……”

“那是因為在你那裡受傷了吧。”

年輕的自己打斷了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我又沒有犯下你那樣的錯誤,不是嗎?”

“我們不會分開那麼久。”

“她會更喜歡留在我身邊的。”

“而且……在房間裡來來回回那麼多次,我已經知道怎麼才能正确的好好的和她相處了,我不會重

複犯下你的錯了……所以,她不會用分手來懲罰我。”

咔嚓。

咔嚓。

咔嚓。

“我們會很幸福的。”

咔嚓。

“那孩子心很軟的。”

咔嚓。

“一直過幸福的日子,她會忘記痛苦的。”

咔嚓。

“我知道她有多愛我了……”

咔嚓。

“我會好好珍惜她的。”

咔嚓。

咔嚓。

咔嚓。

“畢竟,從2014年開始,是我們的未來了,不是嗎?”

火苗猛然竄了出來。

金屬打火機掉在瓷磚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權志龍被吓了一跳,他彎下腰去撿打火機,然後聽見年輕的聲音對自己說:“我們什麼時候換回

來?演唱會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演唱會結束之後,我的遺憾也完結了,到時候我們換回來。】

權志龍撿起打火機,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是的,已經結束了,現在要換回來

嗎?”

年輕的自己自然迫不及待,順勢問了一下自己進房間的時候無法同步外界期間發生了什麼。

“一切正常。”

權志龍平靜的說道:“隻是那孩子最近情緒不穩定,剛才才吃了褪黑素睡了,你要注意她的情

緒。”

“為什麼?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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