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哈哈。
猝不及防的鋼琴聲鑽入腦中,極高的音調伴随着詭異的笑聲撕裂着大腦,咬牙切齒,江譯甚至都想跪下磕個頭。
媽的,頭疼得快炸了。
不行。
察覺到自己腳步變慢,可身後的火球橫沖直撞,根本沒有刹車拐彎的意圖,眼看那個已經焦炭狀的手就要抓上後背。
砰——
隻見一個巨物從天而降,毫不留情地硬生生砸了馮潤右肩一下,他被迫改變了方向,直愣愣朝着左邊的河流奔去,“呲啦”伴随着巨大的水霧從河面上升起,江譯跪在大樹前劇烈呼吸着。
“謝...謝謝......”
劫後餘生閉着眼喘息,剛才那生死一瞬間,自己條件反射性地回了頭,那團火烈焰的很熟悉,像是曾經做過類似的夢,而在那個夢裡見過。
緩過神,江譯從地上爬起來,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琴聲也沒有了。看着身前着黑袍的繃帶男,江譯又開口說:“謝謝。”
“撲通”一聲,卷起巨大的灰塵,一根斷裂處參差不齊的樹幹被人扔到地上滾了兩圈。繃帶男站在山坡上,居高臨下看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他。
繃帶男皺着眉:“不睡覺出來幹什麼?”
依舊是沙啞的嗓音,明明是質問,但是江譯卻莫名地安心。
草,這不對啊。
江譯沒有回答他,隻是朝左邊早已安靜的河流看了一眼,反問着:“你不也是嗎?我是為了救人,你又是為了什麼?”
江譯朝他身後那條登山路看了眼。
“總不能大半夜睡不着覺出來彈琴陶冶情操吧。”
“這就是對救命恩人的态度?”他冷笑一聲:“他真是沒把你教好。”
知道他說的這個“他”是誰,正好,江譯早就想問了。
“你跟易塵很熟嗎?”
可繃帶男扣了一下自己的鬥笠,從山上慢慢走下來,路過江譯身旁時,并沒有放過他:“呵呵,不止很熟。”
“走了,去河邊看看吧,興許還能有一口氣。”
江譯錯愕:“你不一起嗎?”
繃帶男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聳聳肩,背對着他擺了擺手緊接着就朝着房子走去。
真是個怪人。
靠,還是個讓人心裡不爽的怪人!
江譯朝着河邊走去。
說來奇怪,這條河并沒有在房子裡的地圖上面畫出來,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後來發生了變遷,江譯走到河邊看着那個雙臂伏在河岸邊,胸部以下泡在河水裡的人。
他的身體潰爛,每片殘破的皮膚都在朝外滲透着黃色和紅色的東西。
“别...别碰我。”
氣若遊絲,馮潤在他開口前先開了口。
“水裡...很舒服,我...”
他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頭枕在雙臂上,江譯看得到,相碰的地方已經融在一起,血肉模糊。
“我看到了。”
江譯單膝跪在地俯下身子盡可能地聽清他說的。
“看到...有個人......”
“他戴着...烏鴉面具...手裡...手裡拿着火把...”
“在彈琴......”
他聲音越來越小:“江...我求你...”
“出去後拿着我的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隔膜早已焦爛,每說一句話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割他的肺。
“把錢.....”
“打到錢包夾層的那個.....”
聲音息了下去。
淩晨的風和河流汩汩聲包裹着他們,馮潤被水流沖着,一下,又一下。河流的努力是見效的,最終伏在岸上的那雙手臂隻留下一層焦糊味的黑,屍體被河流吞下,順着飄遠。
馮潤死了。
坐在一樓客廳的衆人面色沉重,尤其是張強,他懊惱得說自己如果睡得淺一點就好了。
江譯脫離衆人上了二樓馮潤和張強的卧室,找到他說的那個外套從裡面摸出一個錢包,裡面東西不多,一張卡、一個紙條和一張五乘五左右的黑白照片。
紙條正面上寫着卡号,背面是密碼。
江譯拿出那張卡仔細看了兩眼,這張卡他曾經見過類似的,在盧卡斯那裡,盧卡斯當時還非常得意的炫耀說他已經存了六千多萬了。
江譯把東西收好,出門打算下樓。
可還不等他下去細細跟衆人讨論,隻聽見樓下吵起來了,偶爾夾雜幾聲沙啞的嘲諷。
“那你能說說幹什麼去了嗎?”劉禾光怯生的,但還是問出口。
可倚在角落裡的人隻是淡淡地:“不想說。”
張強是個脾氣暴的,又加上馮潤是他的室友:“本來你的身份就不明确還總是一個人行動,馮潤是不是你殺的?”
“如果他死于我砸他那一下子的話那我無話可說。”繃帶男聳聳肩,像是毫不在意。
“你!”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
繃帶男直起身,越過衆人視線落到站在樓梯半路的自己身上:“你們就沒懷疑過他嗎?畢竟隻是他的一面之詞。”
他意味深長地挑挑下巴:“果然長得人畜無害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