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懷疑自己。
“我隻……聽到了嚎叫,很害怕就躲起來,沒看到它什麼樣子。”
式涼颔首以表了解。
在他看過來的時候,丹兒吓得完全忘了他隻是個NPC。
“我帶人進洞穴。”燕呈點起火把,“有野獸也隻會在裡面。”
“這十人跟我來。”式涼說,“你們守在山洞外。”
“遵命。”
“你來嗎?”
被式涼注視着,丹兒鬼使神差點了頭。反正不會真死。
不知為何,系統老想給這姑娘點蠟。
式涼接過火把,闊步朝漆黑未知的洞口走去。
丹兒緊跟着式涼,壯着膽子捏住了他的衣角。
山洞的寬窄每個路段不一,岩壁冰冷濕滑。
愈行愈寬闊,光線也愈發昏暗,火把頭成了一塊紅色的炭火。
丹兒聽到身後幾人的腳步聲似乎飄遠了,倏爾又近得驚人。
式涼則完全不為黑暗所困,大步前行,仿佛沒有盡頭他也會走到盡頭。
突然,他停了,丹兒一頭撞在他背上。
“後退。”
聲音極輕,像是注意不驚動什麼。
丹兒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後退似乎也不是對自己說的。
無人開口問,腳步已動起來。
丹兒從他們那回過頭看向前,終于察覺了什麼。
喘息聲,涎水滴落地面的聲音。
屍臭夾雜野獸的氣味,交互成粗重兇悍的氣息。
幾盞成對的紅光若隐若現,丹兒方看清一點,那紅光急劇靠近,呼吸間覆蓋剛硬獸毛的利爪在眼前放大。
“撤退!”
式涼重申,同時扔下火把,長劍出鞘,循音一揮,熱血潑灑了他一頭一身。
手感和血量告訴式涼它們的形體,普通野狼無法與之相提并論。它們因倍食人肉而體型碩大,離成妖隻差一線。
丹兒聽到身後人快速離開的聲音,也聽到前方野狼的嘶嚎怒吼,可前所未遇的危機讓她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狼通常成群,式涼聽聲辨位,初步判斷得殺上半個時辰方能殺光。
山洞呈前寬後窄的漏鬥狀,式涼守在窄道口丹兒身前,她無能為力,看不清式涼是否受傷。
這一刻丹兒忘了他并沒有生命,隻知道他在奮力保護自己。
系統卻在納悶,明明宿主叫其他人帶上她,或者推那姑娘一把,她就會跟大部隊一起退出山洞。
偏要演個英雄救美?
野獸口腔的腥臭近在咫尺,式涼掐住它下颚,揚劍砍去身側撲來野獸的頭,劍格檔得及時,肩膀隻被抓傷了一點,扭腕反握,削去其爪,未讓一頭突破防線。
丹兒如果看得清,便知這群野狼的目标是誰。
是她。
換言之,是玩家。
野獸在隻有玩家的情況下出現,在他們這些NPC到場後退入山洞。
因此式涼選在此處,以她為誘餌,獨自處理問題不大。
半個時辰過了一點,他将劍捅進了最後一匹狼的心髒。
“可以走了。”式涼伸出手去拉她。
這NPC戰力高的離譜。丹兒摸到一片腥膩的液體,想到那是血,不由自主甩開了他的手。
式涼并不在意,等她自己站起來。
丹兒腿軟腳軟地站起來,都怕如果不是遊戲,可能會有更丢人的生理反應。
忽然,通往洞穴外的黑暗中,轟隆隆的腳步聲紛沓而來,伴随着驚呼——
“詐屍!”
“屍體都活了!”
丹兒反應過來有些興奮。
東洲地區随着劇情解鎖會慢慢出現不少于西洲的職業和種族,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見證解鎖新種族——鬼妖。
式涼不認為他的部下們都是蠢貨,特意逃進單行的山洞等待團滅。
死者化為鬼妖,卻在他們進入山洞後才複蘇,甚而有計劃的将他們堵進了死胡同。
鬼妖由心願未償之人屍身而來,速度不亞于四足野獸,體力無盡,頑強不死。
式涼與其交手,刺穿左胸心髒不倒,斬斷四肢牙齒也會咬人,砍掉頭顱對其軀幹行動毫無影響,仿佛凝聚了無匹的執念。
從屍丘便可推斷數量,如同浪潮無休無止,蜂擁而至。
衆人退至山洞最深處,走投無路,丹兒以為自己就要去複活點了,死後能脫離這個恐怖狀況倒好。
她縮在隊伍最後方,鬼妖的手全部伸向自己的方向,NPC守在最後的洞口,拼命搏殺。
她也明白了,那些東西是沖玩家來的,一時還未意識到這個場面的離奇,隻滿腦子盤旋着一個想法,自己死掉就可以結束它。
最大義的做法是沖出去獻祭自己,但她不敢。
調不出玩家面闆,無法把40%的痛感調成零,她會在被啃噬的痛苦中結束生命。
她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縮在隊伍最後方。
式涼砍掉一隻髒污而皮膚剝落的手,拉過險些被抓開脖子的燕呈。
“炸藥!”
燕呈在一片痛呼和鬼妖嘶吼中大喊,事前準備的炸藥被一隻隻手抛到式涼手上。
分配不會引起山體崩塌的量,點起火折子,式涼讓所有人盡可能退後,捂緊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