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感官知覺調到最高,死一下也沒多疼,卡在玩家要鬧不鬧的邊緣。但躲了,受傷被反制住,說不定會受折磨。
安珀矮身,劍刃險險擦過,一縷發絲飄落眼前,他反手持刃,手腕比想象中的靈活。
馬賽克不是紅名的保護,它的輪廓細緻到能讓人看出喉結。
安珀俯沖近身,紅名執長劍,反應很快的後退,保持距離,随即舉劍。
這一瞬,曉風及其他衆人确信安珀失敗了。
安珀看得很清楚,敵方反應速度還在預料内,他旋身,短刀脫手而出,擲向盯準的位置。
紅色的人影飙出紅的馬賽克,濺到身上就成了血,有鮮血的熱度。
其他人從震驚中回過神,望着這個ID是一串句号的新人玩家,默認這是個裝萌新的戰鬥系高玩。
曉風過去用手臂撞他一下子:“哎,你這操作跟哪學的?”
“新手手冊。”
“……”
YW的等級并不分明,在玩家之間的戰鬥這一塊風格還原,技能樸實。
差距在于練級帶出的戰鬥經驗和身體靈活程度,再就是心理素質和戰術戰略,總歸取決于玩家自身。
受傷的玩家調低了感官用了治愈道具,死掉的玩家從複活點回魂。
安珀注意到周圍的樹林響動,人或者野獸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似乎這才是紅名玩家在這和小怪被清的原因——幫派活動。
獵殺紅名玩家的獎金是各大幫會收入來源的一部分。
其他人也明白這形式:“會不會記你搶功?”
“他們預估失誤,我們是受害者。”曉風說。
散開林葉,一隊衣着統一、佩刀整齊的人現身。領頭人上前來,言談明理,舉止合宜。
雖是新成立的教派,風氣由此可見。
她以幫助圍獵紅名,嘉獎有潛力的新人為名,要帶安珀去見教主。
……
“宿主。”
式涼不帶系統在身邊,不接受遠程心音對話,系統一路翻滾,終于到了于中月教從山體内開鑿出的深窟中獨自靜坐的式涼腳邊。
“同樣是禍禍普通人,我更能接受你在第一個世界的做法,這是為什麼?”
可能是被它的努力打動,也可能是被它準備了一路的問題觸動,式涼回應了它。
“因為你具備一點人性。”
好像被誇了?
“什麼樣的人性。”
“虛僞。”
“……”
系統緊接着反問:“幹出這些事的你呢?”
“全然出于人性。”
“……”
向無敵無恥的方向發展了。
“為什麼我更理解你在第一個世界的做法是虛僞?”
“被召回皇宮為祁陌治病期間,我自問,如果能用祁陌的命換無衣的命,我會不會做?我讨厭祁陌,所以會。那麼如果能用祁陌三十年壽命換無衣呢?我想我也會。即使沒了祁陌無法平定天下。因為無衣是那個世界我唯一愛的人。”
“呃……”
有蘭心為天下犧牲在先,他應該是不想重蹈覆轍了。
“你愛任無衣,重一人而輕天下,難道不應該推己及人,更加珍重其他人的生命嗎?”
“事實是,無衣的生命并不珍貴。”
“诶?”
“在世界,在天道,甚至在我,都不。”
系統想到無衣、蘭心、銀桦,他的養子……隻要是宿主稍微在乎的人,下場似乎都沒有太好的。難道把他們當做不珍貴的,就比較合乎道理麼……
“你既然知道原本的命運走向,應該也看了我的生平。”
“是的。”
“如果問我,我會用自己來換蘭心嗎?答案是不會,因為天下人需要我。”式涼說,“但我會用我來換無衣。并非比起蘭心我更愛無衣,而是原生世界是我唯一的僅有的世界,而我不真正在乎第一個世界的天下。”
系統讓他看到了他唯一的世界之外,恒河沙數的世界。
“我在第一個世界和第二個世界的做法有什麼區别?殺一人以利天下如果是正義,也是虛僞的正義。”
系統中樞過熱。
“現在你問我,我會用我去換無衣嗎?答案是不。”
宿主毫無敬畏了。
照這個自洽又沒救的魔性思路走下去,他會幹什麼系統都不敢想。
“宿主在這個世界做得太過分我有權對你采取制裁!”
“上個世界我所做的尚且在分際内嗎?”
“……”
那個國家在綏國幹預下内亂,政權被瓦解,國土各地區走向分裂,宿主死的時候還處于無政府的混亂中,尹容也隻能擁兵獨立,困守一城秩序……
但從主系統積分持續積累的反饋看來,沒錯,不過分。
系統不說式涼似乎也知道了答案,繼續問:“制裁我的權力,是誰賦予你的?”
系統想說最高意志,但宿主顯然連那個也蔑視。
“無論如何,來阻止我吧。”
式涼睜開雙眼,踏過系統向會客室走去。
“那是尹容沒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