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感歎自己居然被AI看穿了,還是該為導師驕傲她的AI情緒讀取做得這麼厲害呢?
安珀遲疑地把手放在式涼的背上。
“謝謝。”
如果是真人,他絕對會推開。
被狗舔臉和被人舔臉不可相提并論,雖說這個比喻不大恰當。他不喜歡狗。
他短暫地考慮了一下定制個這樣的機器人。
之前他覺得買假人填補精神空虛怪可悲的,盡管這一行為很普遍,現在則覺得不劃算,因為他這樣可悲的時候很少。
“你是怎麼精準讀取人的情緒的?靠測腦電波嗎?”
“不是。”
安珀說話時,式涼感到他的臉在自己鎖骨上顫動。
“為什麼這麼問。”
“想學。”
安奕那樣消失,肯定是累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總是她在體察他的心情。她素來逢人就貼,但會謹守他定下的隐形邊界,輕易不靠近他。
不過他抗拒和人接觸是時代病,她那樣才是怪癖。他想着,把臉又往式涼懷裡埋了埋;幸好這不是人。
“想分辨人隐含的情緒,那我說你聽着。”
“好。”
“找中月教内部細作的任務交給你了。”
“好——”
什麼?
新的任務條生成,安珀難看地皺起了臉。
礦洞深處傳來震動。
火炎的一行人觸發了BOSS。
這個BOSS很難打,然而火炎既是東洲數一數二的頂級公會,安珀毫不懷疑他和式涼再磨蹭會兒人家就打完怪并取得掉落物品了。
安珀還是想不通式涼隻帶自己,好像放棄了這座金礦。
明明它所聯通的财源和門路正是中月所缺的。
今日會長親自到場就證明了火炎的意圖,他們想更進一步,成為頂級中的頂級。二者争鬥在所難免。
也許式涼确實有辦法,畢竟他身後站着朝廷。
趕到現場,安珀看着,感覺比全息災難電影還要震撼和混亂。
攪得偌大礦洞天翻地覆的龐然大物,頭如鼠首,背上一層穿山甲般的鱗甲從眼皮鋪到尾巴尖,泛着刀槍不入的紫黑幽光。利足一跺,就是一個深坑,粗尾橫掃,便削去礦山一層。四處是滾落的石塊,無一處平坦地。
與其對峙的火炎,近戰的大劍勇猛無匹,敏捷也不低,盾手擋傷害及時,遠程弓箭手不斷牽制BOSS。
隊伍稍後被護在中間的兩個人,一個金發碧眼,一身牧師袍,是西洲玩家号,念咒時身煥法光,主職加血治愈;另一個墨發高束,一身道袍,手執拂塵,主職給隊友加BUFF,偶爾下場戰鬥擋傷害不落下風。
盧瑟既是戰士,也是指揮塔。他們分工明确,各司其職,十幾人打得相當艱難,幾乎全員都走過幾次複活點,終于把BOSS削剩絲血。
這邊角落礦山夾縫裡,安珀看了眼身邊抱臂看戲的式涼,預感很不好。
突然之間,情況有變,玩家呼聲此起彼伏。
安珀記起來那個BOSS的隐藏設定是絲血狂暴。
它長吼一聲,血條漲滿,雖是有時限的虛滿,但被規定打怪過程中每人隻能去三次複活點的玩家們也沒幾次可死了。
安珀聽到盧瑟大喊撤退。團滅隊伍會被刷新到副本邊緣,冒險失卻先機不如重整旗鼓。
就在火炎衆人聽令撤退之際,式涼笑望安珀。
安珀面無表情回視他:“你要我一個人上?”
式涼從腳邊的幽暗影子中,在安珀看來就是從虛空中,拿出了一柄骨頭色的巨鐮。
看不出等級,安珀也沒太關注武器設定,而鐮刀柄觸及他手的瞬間,遠處的BOSS向他轉過了猩紅瘋狂的眼睛。
“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世上的事都隻關乎相信就好了。”
巨鐮出乎意料的輕,看着就能感到它的鋒利,它似乎自己有着向要害揮動的飲血的意願。
事到如今也隻有硬着頭皮上了。
BOSS戰中遊戲系統會強行将玩家痛感調零,提升痛感反而是付費範疇。
跑到安全圈的火炎衆人見安珀那架勢,目瞪口呆之餘都皺起了眉頭。
是去送死的吧?
甚至嚴式涼真就上前将安珀推向了它。
即便安珀借力高高躍起,閃過BOSS的利爪和鐵尾,刀刃刻進它不受鱗甲保護的脖頸,它最柔軟的要害也過于堅硬,不可穿透。
刹那安珀想起式涼推自己時說:“看腳下。”
安珀此時是站在BOSS的肩背處,勉強憑借向前的慣性和卡在它喉間的鐮刀立住腳,而他腳下,有微光綻放。
淡藍微光從式涼腳下的影子,穿過安珀的行動軌迹,一路跌下坑地,延伸至一座高聳礦山的頂峰。
安珀沒有考慮太多,握緊鐮刀,從BOSS肩背跳下去,落在微光上,霎時間他仿佛陷進了一個斜坡,被重力拉扯着,但卻是身不由己地順着那條通路向上滑去。
眼看裝上礦岩也壓根沒得住腳,安珀隻好盡力找回自己的肢體,踏着落腳點,抵達通路的盡頭。
這過程中鐮刀已陷入BOSS的脖子大半。
看到被加持過後的安珀的殘影,火炎衆人驚歎不已。
“加持那法師真是——!”
“設定上嚴式涼沒法術吧?”
“是不是開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