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系統提示,宿主宿體自然死亡,開始跳轉世界,積分累計中……]
應該是初夏天氣。
熱汗和困意墜滿全身。
式涼感到眼睛酸澀,眼皮擡不起的沉重,脖子上勒着什麼,他擡了幾下手才真正擡起來,摸到滑膩的絲巾。
身下皮質的座椅、鼻端隐約的汽油味和稍許的颠簸顯示他是在車上,正松絲巾時,車輛傳來一陣不自然的動蕩。
他扯下脖子上的東西,從濃重的睡意中掙紮出來,睜眼看到前面從駕駛室慌忙轉來的中年女人的臉。
她用某種古早口音的英語和驚恐又試圖安撫的聲音說:
“少爺抓穩座椅!沒事——”
系統把伴随禮包十積分一個賣了,沒跟去,在空間看直播。
見宿主一上來就遭遇車禍,系統沒有身臨其境也就不緊張,還有心情驚歎這世界真猛,開局就要宿主命。
司機話音未落,車就要翻了。
按翻車的角度她那樣不行,式涼解開安全帶,擁住駕駛室座椅,将她按在靠背上,另一手手臂擋着她的頭臉。
天旋地轉,沖擊從四面八方傳來。
鐵皮摩擦磚石的巨響,以及行人的尖叫平複下來。
司機忍着不知名的疼痛和錯位感,從沒了玻璃的前車窗爬出來。
發覺身體還好,她懵了一下,緊忙扭頭大喊:“斯蘭少爺!”
看到他在前排兩座椅之間,她又爬回去。
式涼清醒着,隻是懶動。司機出奇健壯,輕易就将他從倒置的車窗拖出來。
在她擔憂的注視下,式涼站起來抻了抻有些不适的腰背和腳腕。
司機沒想到緊要關頭少爺保護了自己,如今看他單片夾鼻眼鏡碎了,金鏡鍊在胸前晃蕩,左半邊臉都是被鏡片碎片劃出的血……這副慘狀還滿不在乎地看天,更是不可思議。
“出了什麼故障?”
“車剛送去徹底檢修過,沒有問題。煉金術師也有定期維護煉成陣,大概這兒地下有什麼元素與車内的煉成陣相抵觸……”
煉金術?
式涼盯着在天空中如魚般緩慢穿梭的橢圓飛艇,低頭,又看到四下聚過來的行人和周邊商鋪使用着各式各樣的蒸汽機。
“我原本要去做什麼?”
“維奧拉船長的海葬。”
司機當他摔懵了,小心地說出那個名字。
“王子也在。誰都知道您有多迫切想要談成那筆合作,可惜天不遂人願。”
葬禮的話,還是去一下比較好。
“碼頭還有多遠?”
“兩三公裡……難道您要去嗎?”
式涼點點頭。就是血要流進眼睛了,他抹了下眼角。
還沒見少爺這樣隐忍抹淚,對維奧拉船長真是用情至深啊。司機歎了口氣:“我這就給您找車,但您這副樣子……”
剛才來幫忙清理汽車殘骸,把車子挪到不擋路位置的一個路人說:“是要清洗嗎?那是我的店面。”
……
式涼對鏡擦臉時,發現護司機的手臂紮着片玻璃,随手拔了下來,司機在一旁看得直嘶氣。
少爺以往可是被衣服線頭紮了下都要罰個仆人的。
收拾得差不多了,司機把從車後座撿回來的絲巾給他。
式涼以為是用來遮白領子上的血,卻聽她說:“這種規矩是落後了,可是在您未婚妻的葬禮,又是滿場貴族的正式場合,還是遮住喉結吧!”
式涼看着那塊淡青色的絲巾,回想剛才在街上身邊的男男女女。
其中稍有年紀穿着體面的男人,大部分系着絲巾、戴着頸帶、穿高領衣服。
男性相較女性普遍身材較小,許多都留着長發,發型經過精心打理,穿着裙子。
女性基本都穿褲子、留短發。
式涼在上個世界YW複刻的西方大陸見過類似的穿着,但是反過來的。
明白了這是個什麼世界,式涼揚手接過絲巾。
……
飛艇蒸汽時代,海運船舶業式微。
航海黃金時代落幕最後的船長,帶領阿裡森公司航隊出海時不幸喪生。
來送别這位一生都奉獻給帆船和大海的女人的船員,無一不是高大健壯皮膚黝黑的女人。
盤旋的雪白海鷗與靜谧的碧藍大海之間,漆黑的棺椁之前,她們身着統一的藍白水手制服,排成一排,為沒有找到屍體向她母父緻歉。
船要開了,來賓們肅穆着,她們的夫人交頭接耳。
“斯蘭.阿裡森還沒到場?”
“誰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能是男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犯的欲求不滿,他最近變現得很不穩定,先是與皇室的合作告吹,後來又鬧着跟維奧拉出海。”
“男人就不該登船。從生理條件上說,女人性情穩定,耐得住一連數月封閉寂寞的海上生活,韌性強,吃苦耐勞,身體更能适應承受海上極端氣候。男人出海是對海神不敬,船沾上腺液準出事,這就是最好的例——”
“得了,少拿迷信說事!”
反駁的男子理着數一數二靓麗的卷發,忽然歎惋:“雖然是挺不合理。那樣的飓風在他十歲随母出海迄今的二十二年裡,經曆過不止十次八次,怎麼就這次……他還正值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