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仰臉望他先生的側臉尋求認同,結果她根本沒在聽。
和他較近的男子探過臉來:“斯蘭臉長得是挺好,具有上世紀大氣的古典美,但身材太高壯了,隻有身高兩米的維奧拉能壓住他。”
“畢竟這些年流行薄身細腰。”卷發男子附和,“憑他那副體格,永遠是被挑剩下的,好不容易有個維奧拉還……”
“他自視甚高,我看他再結不成婚了。”
“他的條件拿到二三十年前,的确能趾高氣昂。”
阿裡森公司董事長,世襲了母親的伯爵爵位,和有女爵爵位聲名遠揚的維奧拉訂婚。但現在嘛……
“三十年前他這個年紀還沒有子嗣,繼承權早就旁落到有女丁的分家手裡了。”
“即将連同傳統航運業一起被卷進曆史車輪埋入塵埃的阿裡森還剩什麼?繼承也隻能繼承一堆負債了。”
他先生本來對男人家的話題不感興趣,聽到這才插嘴。
“諾亞的運輸公司在研發天空海洋兩栖飛艇,他不過在駕駛一艘要觸礁的漏船。”
“平民的時代要到來了,那幫老牌貴族都要慌。”另一位男子的先生接過話頭。
她們素不相識,此時因英雌所見略同而互相脫帽緻意。
司機蹬着從店鋪老闆那借的腳踏車,趕在船開前将式涼送到了碼頭。
式涼本想自己騎,但她出于職業操守堅持不讓。
他也沒料到自己的到來會引起在場衆人這般矚目和議論。
船載着棺椁和一衆人破開波浪,駛向看不到盡頭的海。
式涼注意到棺椁前的,司機說需要争取的王子。
阿瑪宗國皇室長女喬安,棕發碧眼,氣宇軒昂。
船擇處停泊,即将下葬時,她正對放滿一枝枝吊唁者的白玫瑰的靈樞做最後的送别講話。
與安珀同色的藍眸讓式涼格外留意了她一眼。
喬安也望見了他。
今日一見,有種難言的感覺。
和往日差别不大的衣着打扮,随意披散的淺金色中長卷發,琥珀般的深金雙眸。
領子被血浸透,左額有數道深淺不一的劃傷,顯然經曆了非同尋常的情況,金發也幹結着些許血液。
他走過來了。
這份殷勤倒是沒變,喬安心想,但今天不覺得他煩,聊兩句也無妨。
“阿裡森伯爵,這是發生什麼了?”
“車禍。”
她還想問什麼,式涼徑直越過了她,順手抽走了她尚未放下的白玫瑰。
她轉身就見他解下頸間絲巾,将絲巾系于玫瑰莖上,輕輕置于靈樞之上。
然後他不顧衆人視線和議論,侍立一旁,額角血珠混着細汗滑下,在眼角駐留片刻,滾落。
時間到了,繩子松開,靈樞迅速沉入涯底翻卷着浪花的海中,花朵紛紛浮于水面,飄飄蕩蕩,除了那朵綁了絲巾的玫瑰。
絲巾吸水下沉,帶着玫瑰随靈樞去了。
見到這一幕,原本對他解下絲巾的失禮之舉有所非議的人們也沉默了。
不少男子放光的眼神表明,他們已經等不及身邊之人去世,好讓自己也來上這麼一次。
系統有在試圖理解宿主,對此它覺得宿主純粹就是嫌熱,借故解絲巾。
盡管初來乍到一無所知,他依舊應對得很好。系統莫名火大。
“我看劇本了,宿主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
沒等式涼回應,系統難掩愉悅地說:“比如這個世界有人魚。再比如維奧拉的死,告訴你哦,是你幹的。”
“……”
承斯蘭期待,維奧拉數次深入遠海尋找人魚。
人魚是很大的賣點,人們會争先恐後出海來看,那就拯救了航運業。
維奧拉找見的那條人魚,通體兩米多長,銀藍魚尾曲線無比美麗。
她為其着迷,以傳說中引發戰争的絕色美人海倫的名字稱呼他,改變了初心,拒絕了斯蘭捕獲他的要求,銷毀了所有他存在的證據,故意傷他的心,讓他對人類和陸地失望。
同時船舶質量不過關,皇室合作告吹,家族眼看失去了重新繁榮的最後希望,斯蘭怪罪于維奧拉,又痛恨她的精神出軌,沖動殺了她。
海倫在深海裡發現了維奧拉丢棄的證據,後來又發現了她的屍體,明白了真相。
決心為維奧拉複仇,海倫動用人魚族禁術,化為人身。
女主諾亞在海倫最初接觸陸地階段教他為人的規則,賞識他才華,采用他的設計。
無意間在他發情期發現了他是人魚,諾亞也決定幫他保守秘密,揭露維奧拉被害死的真相。
斯蘭一度狗急跳牆,派人偷海倫的設計,海倫早有準備,斯蘭拿到的設計圖暗藏問題,試航階段釀成人命,後續一系列遮掩操作讓阿裡森家族徹底臭名昭著。
斯蘭失去一切,淪落底層,跳海自盡,又被海倫救起。
“你不配和維奧拉一樣死在同一片海裡。”
最終斯蘭面目全非地活了十幾年,醉酒後為躲債而逃亡,跌進臭水溝淹死。
這個世界是當真要懲罰宿主的為所欲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