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弋面前羞怯文靜,在他面前活潑跳脫,受了刺激心智退化為幼童後,隻呆呆向他喊餓,給她吃的卻不吃。
她仍有吐納靈氣維持自身的本能,可以辟谷。
每天像個木偶一樣在山門的幾座山峰間蹒跚遊蕩,一碰見沉羽就哭。
元素果然在重複。
治療師給的兩個選擇中,他選了後者。這兩個世界與前面并不見關聯。
一些元素在觸碰他的瘡痂。
而他自己也在有意無意中去重現、糾正、改寫。
通過關香織彌補在雲霁一事上失察和遲到的缺憾是刻舟求劍。
可他若還想接下來的日子問心無愧地活下去,不管關香織簡直不可能。
借用原主的身體,這具身體的人際關系,罪責或榮譽,一應因果無論順逆,他理當承擔,一直以來他也都是這麼做的。
圓滿原主殘念的獎勵總是那麼雪中送炭,切中痛點,估計最高意志也鼓勵如此。
他早早下了班。
在公司的大部分時候,他分析、觀察,偶爾出手,就能把交易程序賺的賠光。
錢都是程序在賺,他上班意義不大。
系統竟與交易程序産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并且總算有嘲笑宿主的機會,它豈能錯過。
式涼覺得這很自然,沒有賠太多就已經不錯了。
程序能成功,說明他的思路沒錯,問題在于知識積累不夠,他對這個世界和這個市場都不了解,尚未培養出交易的感覺。
系統不太理解,搞投資他肯定能行,可他卻執着于外彙和期貨交易。
同時借貸請了一個夜間護工。
式涼覺得隻做擅長的太沒意思。
為了樂趣給關香織那麼大負擔,他又過意不去,雖然手頭緊,借貸等到四個月後就不用還了。
他想在社會崩塌前成為穩賺不賠的老手,把賬單都還上。
不行就當沒這回事。
出了華爾街,流浪漢比信号燈還頻繁地出現在視野。
街上彌漫着汽車尾氣、大麻味兒和尿騷味兒。
車流嘈雜,行人匆匆,不少還戴着口罩,因為一點刮擦就能大打出手。
他等紅燈時看到有白人對素不相識的亞裔出言不遜。
這些人像極了凱特,為了自我釋放而訴諸他人,滿身戾氣。
回到家,關香織揉了面在下劑子,見到他說:“晚飯要等會兒。”
案闆上放着數盆肉餡,預備包完凍起來。
式涼猜測是原主喜歡餃子,而且方便,所以她經常這樣做。
“我可以幫忙嗎?”
她頭也不擡:“你想的話。”
式涼留意着桌子前的攝影機,盡量待在不入畫的位置。
解袖扣,挽袖子,洗手時難以避免入畫,他看到關香織在擀皮,袖子快要滑下來了,他給她挽起來,然後去洗手。
她擀,式涼包,不同餡他用了不同包法。
她眼神複雜地瞅了他幾眼。
拍烹饪視頻是她的愛好,婆婆生病後就斷更了。
最近請了夜間護工,達瑞還會随手做好自己生活區域的家務,她才得以有空恢複更新。
幾萬粉絲,不多不少,她不靠那個賺錢,恢複更新和直播讓她找回了一點以往的生活節奏,不再那麼頻繁地在心裡計劃如何殺了達瑞了。
這次恢複更新後,粉絲漲得很快。
看評論發現是因為達瑞。有他出鏡數據就更好。
哪怕他就在畫面邊緣,整臉都沒露,就比她辛苦做的内容受歡迎,所以她又有點想撿起之前的計劃。
式涼隻知道她在上傳烹饪視頻,不知道她還直播,現在也是,所以提起了那件事。
原主有健身習慣,她沒有,但體格也不算弱。
現在開始鍛煉身體,屍潮的時候能增加生存率。
式涼說給她報了班,她以為是幫助生産的瑜伽課,就點了頭。
第二天下班式涼接她去訓練館,見到肌肉噴張的教練,她察覺事情不大對。
教練很專業,還有配有護理師,錢已經付了,那麼冠冕堂皇的名目壓在頭上,她沒法拒絕。
做完訓練她拿粉筆手都哆嗦,還天天早上被式涼叫出去跑步。
她不禁懷疑是否他也有一個計劃。
上完課,她順着下課鈴引起的人潮,往辦公室走,思考自己要不要先下手為強,沒留意到身後的幾個學生預備惡作劇。
被吓的那個學生慌不擇路,撞到了她。
她本就肌肉酸痛,走路不穩,倒在了地上。
同事見了趕忙來扶。
她自覺沒事,然而同事過分熱心,大驚小怪,要打911她給攔住了,沒攔住同事告知她丈夫。
“你怎麼弄到他電話的?”
“他說午休之前會過來。”
式涼把手上的頭寸都交割了,略有盈餘。
趕到學校,關香織同事在校門口接他進去。
正值午休,學生湧向食堂。
式涼跟着她找到辦公室,關香織等在那。
“虛驚一場,你回去吧。”
“已經來了。你也請個假,下午我送你去産檢。”
都沒吃飯,式涼想請同事去外面吃以表謝意,關香織一方面覺得她多管閑事,一方面不想多做走動,就堅持要去食堂。
食堂已經過了高峰期。
他們一進去,就看到一個學生把牛奶灑在另一個學生身上。
被灑牛奶的人是艾略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