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抱住這個還沒過十八歲生日的孩子。
艾略特立即回抱,卻聽他在自己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殺了凱特。”
式涼感到懷裡的身體僵住了。
“知道會有屍潮,我認為她的死對她對我都是好事。”
艾略特退出他的懷抱,表情難以置信中帶有反感。
“那是你媽媽……”
光線暗而多彩,照得此時的他形如鬼魅。
他敲桌子叫吉賽爾出來。她不肯。
他正想蹲下挪開桌闆,艾略特忽然又抱了他。
一個給予慰藉的擁抱。
“難以想象那對你有多難。”
不,一點都不難。
即使倒退兩千年,式涼也不記得在他這個年紀為這類情況感到為難的心情是如何的了。
式涼推開他:“我得去看香織。”
說話間,幾個人出現在了舞廳前,其中就有香織。
他們要綁起式涼,不信他毫發無傷,艾略特便帶他到那扇門後檢查。
他話音未落,香織出聲:“我也一起。”
幸好有她,不然艾略特檢查起來都不會留你一條内褲,宿主。
系統想說沒敢說。
就是馬上要解約也不敢。
膽色不會随升級而提升。
通風口隻有一人寬窄,喪屍頭朝下摔下來容易折斷脊柱,稍有不慎還會卡住。
它們一個一個掉下來,式涼一個個解決,當然遊刃有餘。
要是地面有緩沖,喪屍掉下來就不會損傷行動力。所以就呈現出喪屍均勻擺放在舞廳各處的場面。
式涼權衡了風險才決定獨自守在這。
香織把吉賽爾哄了出來,帶她去吃點東西壓驚,臨走前給了式涼幾個口罩。
她習慣在自己會去的各個辦公室抽屜裡放一大沓口罩,恰好她放口罩的那間屋子沒有窗戶。
有窗戶的屋子已經闖進了喪屍,屋門鎖上和後門一樣堅固,沒有喪屍突破到走廊。
活人的氣味在四周萦繞,它們前赴後繼地爬進來,卻隻能像蒼蠅一樣在屋子裡亂撞,彼此擁堵,最後無法動彈。
雨天濕潤的空氣加劇了屍臭的彌漫,香織戴了五層口罩才勉強抑制住了反胃。
跟德薩四世的狐臭有一拼之力,它們也算雖死猶榮,式涼戴第三層口罩時無聊地想,剩下兩隻口罩給了艾略特。
接着他拿出塑膠手套和軍刀。
艾略特好奇地看着他的舉動。
這些要麼折斷脊柱,要麼被打爛後腦的喪屍非常完整,式涼割開它們的衣物,查看證件,通過傷痕确認感染途徑,期間聽艾略特說戰鬥的大緻經過。
“得制定紀律,避免再發生瑪麗安這樣的事。”式涼說,“喪屍随時會冒出來,不能掉以輕心。”
“我們在要在這守多久?”
“他們都是周邊地區的人,最遠不過紐黑文。”
“紐黑文……”耶魯大學的所在地,距離紐約直線距離八十公裡。艾略特壓下心中的遺憾,說,“看來喪屍的行動能力是有限度的。”
式涼把幾個穿軍裝的搬到一起:“我早先研究過周邊地形地圖還有軍隊部署。這些軍人隸屬的軍事基地距離此處将近二百公裡。”
“軍人身體素質好,一旦被咬能傳染給更多人。說不好,軍事基地會比居民區更快淪陷。”
艾略特以為從屍體上能看出這麼多信息就是極限了,又見他開始給喪屍開膛破肚:“你這是……”
“它們對活人如此狂熱,我想知道它們的能量來源是不是隻有活人。”
系統沒告訴式涼什麼,他自己探索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無論外表還是内裡,它們都腐敗得比一般死亡快。”
接連剖開了馬拉松前幾名的胃,消化液裡的靡狀物能看出是人的肢體碎塊。
“看來是了。它們都是直接吞的。”
艾略特也有了在這裡守多久的答案。
他叫人去召集大家過來,在舞廳集合。
在等待人們聚集過來的時間,他已經一一想好:
能待的房間有限,就是從喪屍身上扒衣服都鋪蓋不夠,隻能擠一擠互相取暖。
而人一多,又是風雨過後神經敏感的時候,事端必然會多,每個房間要有監督的人,還要組織巡邏,排班換班。
結束這次會議,就把樓内的食物藥品集中起來,統一分配。
開始會議,艾略特通過滿地開膛破肚的喪屍,向衆人說明了式涼的發現。
“活人越多,屍潮越猛烈,捕不到活人補充能量,儲備消耗殆盡,它們的攻擊力就會下跌,所以為了安全,我們得盡可能久地守在這。”
一張張疲憊的面孔集中于他,一片默許的死寂。
“難怪斯坦福遲遲沒有給我發錄取通知,加州的姨夫也不回我消息,西海岸在幾天前就淪陷了?”
說話的是那個褲裝平底鞋的女孩。
“法布,看着滿地屍體就隻想着沒念成的大學,你簡直無藥可救。”
“那可是斯坦福!”法布反而看瘋子一樣看她,“真正沒救了的不是我,而是浪費高中四年釣凱子,結果給凱子送了槍又送了命的糊塗蛋。”
“你怎麼敢這麼說瑪麗安!”
法布做了個鬼臉,跑到式涼旁邊。
被她氣哭的女生與夥伴抱作一團,勾起了更多哭聲。
扛過一波屍潮,暫時安全,衆人情緒無可避免地陷入低迷。
在場的九成人都不到二十歲,在本應縱享歡樂的畢業舞會這夜經曆了慘烈的戰鬥,世界淪落,同學死去,親人朋友不在身邊,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有些喪屍過于新鮮,有着人的外貌,對它們開槍和殺人無異。
對于白天還生活在法治社會的人,殺人是很大的心理難關。
恐懼退潮,悲哀席卷。
這時艾略特站上舞廳中央的桌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