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在溪水邊洗衣服,香織坐在不遠處縫補。
吉賽爾摸着她的肚子,欣喜地擡頭向走過來的式涼說:“弟弟動了,好像知道爸爸在呢。”
“神經反射而已。”香織頭也不擡,“就像魚被開膛破肚後也能蹦。”
式涼邊給她按摩水腫的腳和小腿,邊說了基地和血清的事。
喪屍不是屍體,而是病人,還有可能治愈。這一消息似乎扭轉了一些人的心靈方位,但沒有扭轉香織的。
幾個男生在軍營附近檢修汽車,跟軍人交流他們的車,也聽說了那些事,還打算去溪水邊與同伴通氣。
艾略特則哼着從香織那學到的日文歌旋律,心情愉悅地換車胎。
吃完晚飯後,泾渭分明的兩隊人忽然冰雪消融,像童子軍一樣圍在火邊唱歌做遊戲,不知不覺成了聯歡會氛圍。
式涼悄悄叫走了蘇途,二人向山頂散步。
瓊斯上尉從小憩中驚醒,擦幹口水爬起來,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倆。
“威廉一直是我在照顧的,你打算拿他怎樣?”
“總得組建起基地同等級别的實驗室才能怎樣。血清也就那些,沒有設備就沒有血清。聽聞亞洲中國政府後期控制住了局面,建立起了基地,他們的喪屍說不定都排隊紮完血清了。”
“阿拉斯加基地通訊很發達?”
“嗯。”
“考慮去中國?”
“我祖上是漢奸。”
“你是珍稀人才。”對方可以暫且擱置曆史問題。
“我父母是竊取中國軍事資料的間諜,一個生死不明,一個爛在了監獄裡。”
“……”
“你在想什麼?”
“滿門忠烈的反義詞。”式涼用中文說的成語。
“蛇鼠一窩?”蘇途也用不大标準的中文回。
式涼不由與他相視而笑:“我父親在國企也不過蛀蟲一條。大家彼此彼此。”
“強制勞工的出身還好一點,我個人認為。”
鋪墊得差不多了,式涼進入正題。
“我們同行去德克薩斯州吧。”
蘇途深感無奈:“這是你那個毛沒長齊的領隊想出來的好主意?”
他們剛遠離那,此時追兵應該在那嗅他們留下的車轍印。
“是我的好主意,他還不知道。”式涼撥開胡桃樹的細枝,邁過擋路的石頭,“等你點頭,我再去說服他。”
“……你怎麼想的?”
後面瓊斯上尉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哈欠,不知聽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因為靠近基地,那裡的物資基本都被搜刮光了,而且喪屍密集。”
蘇途想起經過那裡的情景就一陣陣後怕和惡心。
“那些喪屍和别的地方的喪屍不一樣。它們由基地人工培養,定點喂食,感官敏銳,機動力強,難以對付。”
“培育喪屍?”
“為了以恐懼威吓控制民衆,讓民衆以為自己離不開他們。不然天大地大,誰願意容忍自己被那麼剝削還低人一等。”
蘇途不耐煩地解釋。
“大家發現外界沒有那麼不安全,都跑出去了,沒人做底層,頂層上位者的财富和權力什麼也不是。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我們絕不回去。”
“沒有暴風雨,趕不走陰霾天。”
式涼可是知道他們絕不回去的下場。
“為了血清,基地必然抓你回去,你不逃出北美大陸,那麼餘生就和基地玩貓鼠遊戲嗎?”
蘇途停在一棵山毛榉和忍冬之間,用手抓着幹燥的樹皮。
“你吸納我們的人,是打算建立你的基地吧。”
“繼續說。”
“屍潮爆發前,我在德克薩斯存放的物資足夠你建立起新的基地。”
蘇途回憶自己偷看來的那些文件,基地的軍隊掃蕩時沒有發現來源不明的大批戰略物資。
“你精準地在德克薩斯囤了物資?”
“我在華爾街工作的時候是個消息靈通,眼光長遠的投資家。”
事實是式涼在很多地方都囤了。
“建立新的,就得先消滅舊的。”
一番正直的宣言。
“我們一起回去,把舊的變成新的吧?”
蘇途感覺他話裡話外充盈着蠱惑。
“明早給你答複。”
折返關上木屋門,看到瓊斯上尉的臉就知道她也完全精神了。
“他說得有道理,逃是下策,回馬槍一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這種東躲西藏的憋屈日子蘇途過夠了,今天那具實驗體更是令他心癢又遺憾:“我想念我在基地的實驗室。”
“走遍北美,找不到這麼大的幸存者隊伍,傑瑞和那個小帥哥有兩把刷子。”
“人家叫達瑞。”
“哎呀,都是些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