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甯跟着笑,“實在是太擡舉我了。”
三四裡地本就不遠,兄妹倆還東拉西扯,路程感覺就更短。
接過布帛,祝夫人見四下無人,問道:“你們在布坊可有見過什麼人?”
祝英台反問:“您問男人還是女人?”
“隻要見過什麼人都說說罷。”
祝英台道:“在那兒就見着三人,三男一女,三個是布坊中人,還有一個是客人。”
“後來呢?”
“娘,你有話直說吧。”祝英甯道,“一個兩個都開始打啞謎,現在又還沒到元宵節。”
祝夫人道:“若要直言,這話又不好說說出口。”
祝英台:“無非是想問大哥對那個布坊女兒的印象,對罷?”
祝夫人尴尬一笑。
祝英甯道:“回絕表姨母吧,那姑娘值得更好的。”
“你話說得不對,你哪裡不好了?”祝夫人嗔道。
祝英台說:“因為馬文才也光顧了那家布坊。”
“馬公子?當真?”
祝英甯點頭。
祝夫人斂下眼,忖道,倘若是馬家公子的話,自己這兒子着實有可能會低人一頭。
她又一想,馬公子的親事當是門當戶對,不見得會與那小女兒結連理。
怕就怕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祝英甯道:“娘,這心您也别操了。要是我命裡真有這麼個人,遲早會出現,強扭的瓜不甜。”
“主要是你表姨母盛情難卻,我想着見見也沒什麼。既然你無心于此,那就暫且不提。”
祝英台道:“我也沒這個心思。”
“好好好。”
祝夫人又問起他們偶遇馬文才的經過,一提這事,祝英甯的話就多了不少。
“你這孩子當真奇怪,提那姑娘三棒子打不出一個響,提馬公子怎就有這樣多的話能說?”
祝英甯道:“因為文才是我的好朋友,那姑娘又不是。”
“罷罷罷,聽到你能交到個好朋友,娘也為你高興。有機會的話,務必要請馬公子來家裡做客,我定給他做一桌拿手菜。”
“好。”
祝英台問:“那山伯呢?”
“梁公子也一樣,既是你們的朋友,我們家自會好好招待。”
兄妹倆異口同聲地誇贊起自己的娘親,祝夫人一手摸一個頭,揉了又揉。
再待上半個時辰,祝英甯一家動身回家,不留這兒吃晚飯。
回到家後,祝英甯忙去問祝威有沒有收過寄給他的信,祝威說收到十來份封,都給放桌上,但祝英甯沒在意。
祝英甯回去一看,難怪不甚在意,居然有好幾封是匿名寫來罵他的,罵他是祝家的大傻子。
那幾封放在上頭,祝英甯看得生氣,索性就沒管其他的,結果一看,剩下的信是書院同學還有遠親寄來的,馬文才那封也夾在其中。
祝英台拿過那幾封詛咒信,咬牙切齒,“肯定又是那幾個潑皮無賴,等我去教訓他們。”
“沒必要為這種人置氣。”
祝英台憤憤不平,“可總不能白白被人這樣指着鼻子罵。”
祝英甯道:“等我寫完回信,再一道商讨對策。如何?”
祝英台點頭。
寄過回信,祝英台直問哥哥想到了什麼對策,祝英甯道:“這方法有點賤,但對付無賴用無賴的辦法好像也行。”
“你要回信罵他們嗎?”
“信是要回的,不過不是以我們的身份。”
祝英台一愣,“那是用誰的?”
祝英甯說出他的想法,“這些人心眼不好,他們的朋友大多也是各懷鬼胎。這時候要是有個人挑撥一下,你覺得會如何?”
祝英台狡黠笑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他們的口吻和字迹回信,然後假裝寄錯,讓收到信的人看到信裡有關自己的壞話。是這樣的意思嗎?”
“差不多。”
祝英台道:“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該從何知曉那些事。”
“别忘了,他們那群人裡頭可有個大嘴巴,花點錢派個生臉去他常逛的青樓打聽打聽,沒準兒就有結果了。”
“行!”祝英台高興着,“哥,你現在這鬼主意也太多了罷?”
“他們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咯。誰讓他們成天欺負我,這回得讓他們知道,病貓也是會發威的。”
事後,那幾個草包公子哥果真被這招離間計蒙騙,鬧得不可開交,你罵我,我罵你,還因鬥毆被送進衙門關了好幾天。
實際上,他們的關系本就岌岌可危,不過是為了利益維系表面的體面,祝家兄妹一把戳破那層窗戶紙,他們便直接撕了假面,徹底翻臉。
馬文才得知這事後,即刻命蕭家護衛去祝家取來那幾封詛咒信,上交縣令,縣令長年被這群地頭蛇明裡暗裡挑釁,早就心存怨氣。
又聽護衛轉達,心中更覺馬祝兩位公子為人剛正懂禮,心中天平更加傾斜,于是下令狠狠懲罰這群地頭蛇及他們不可一世的長輩,出了一口惡氣。
從那以後,那群人路過祝家莊能繞道就繞道,繞不了就低頭快走,生怕又要挨嘴巴子和闆子。
祝英台聽過銀心回禀,拍手稱好,“大過年的讓他們不痛快,我心裡可真痛快。”
“就是又欠文才一個人情,怪不好意思的。”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為好朋友出頭不是件正常的事麼?你要真覺得歉疚,對他更好些不就是了。”
“你說得對。”
他以後得對文才更好,争取當一對會稽郡人人稱道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