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目送他遠去。
祝英甯下一個目标是揚州府,他得去找馬文才。
尋路之時,他慶幸馬文才沒被安排到太遠的地方,揚州府和會稽郡都在江南這圈,雖說有點距離,可總比去西北快。
他一路奔馳一路問,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趕在太陽落山前來到揚州府府衙外,下馬的時候,祝英甯整個人都在打顫。
“什麼人!”府衙守衛大喊。
祝英甯忍着疼痛牽馬過去,拱手道:“官差大人,學生姓祝,想求見司馬大人。”
“哪個司馬?”
“馬文才,馬司馬。”
“你是何人?可有憑信?”
祝英甯道:“我是馬司馬好友,這是憑信。”
他從懷裡取出扇墜。
守衛檢查完畢,說道:“馬司馬不在這兒,他在郊外訓練場。”
“訓練場怎麼走?”
守衛指了個方向,祝英甯謝過,慢吞吞爬上馬,往那個地方而去。
訓練場外守衛重重,祝英甯在老遠的地方就被人喝令下馬步行,他龇牙咧嘴地下來,牽馬過去。
守衛問他身份和來意,他如法炮制,又提交扇墜,那守衛讓他稍等,帶着東西進訓練場通報。
沒過多久,守衛回來,說司馬已經回府,交還信物。祝英甯有點小崩潰,問司馬府在什麼地方,守衛給他說了一通,聽得他頭疼,想着大不了再沿途問。
好不容易折騰到司馬府府外,第三次被問話,祝英甯一腦門子的汗,回話時也有氣無力。
這司馬府守衛剛拿走信物進府禀報,他兩眼一黑,對着那鐵畫銀鈎的牌匾暈了過去。
醒來之時,燭火通明,火光之下映着個熟悉的身影。
“文,文才。”
“你醒了?”馬文才過來坐到他床邊,“有哪裡不舒服嗎?”
祝英甯感覺到一陣疼痛,不由得痛呼出聲。
“你太久不騎馬,腿上磨破了皮,先前才給你上過藥,好好躺着罷。”
“上藥?誰給上的?”
馬文才道:“都是男人,你應當不計較罷?”
“這……”祝英甯的臉紅撲撲,“你沒看到别的什麼吧?”
“你期望我看什麼?喝點水罷,大夫說你是脫水導緻的昏厥。”馬文才拿過早就晾得适口的溫水,扶起他喂着,“還要喝嗎?”
“不了。”
馬文才把杯子放到小幾上,小心扶他躺好,說道:“你先休息罷,我陪着你。”
“文才,我有事找你。”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這樣急切,但你身體要緊,有什麼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說。”馬文才幫他掖好被子,輕輕拍了兩下,“睡罷,我就在這兒。”
祝英甯道:“有人想毒害我們。”
馬文才一怔,“你說什麼?”
“有個叫大海的花店掌櫃,你認識嗎?”
馬文才細想之後回道:“他以前是我家的長工,怎麼了?這消息是大海傳給你的?”
“對。與你有關嗎?”
馬文才搖頭,又道:“大海的意中人是姨娘房裡的丫鬟,興許是她傳的消息。”
“側夫人?”
馬文才臉色一沉,但面對祝英甯,這臉色很快又恢複正常,說道:“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我說一遍。”
“我的衣服呢?”
“在那邊。”
“那你在扒我衣服的時候,是不是有看到一個細竹筒?”
馬文才點頭,意識到什麼,又道:“不是扒,隻是脫。”
“對我來說都一樣,你這流氓。”
馬文才:“……”
“事出有因而已。”
祝英甯見他臉色不佳,朝他讨好一笑,“開個玩笑嘛。那個細竹筒裡有東西,你看過就知道了。”
馬文才輕輕松松扭開竹筒,抽出裡頭的字條,說道:“這是大海的字迹。”
他又嘗試着把紙放在蠟燭上烘烤,祝英甯忍不住提醒,“這招我試過了,沒新的東西。他怎麼就不能寫得詳細點?”
“這已經是他寫得最詳細的内容了。”馬文才收回手,“大海識字不多,萬一寫錯字,你們會錯意,那更麻煩。”
祝英甯道:“可現在已經有麻煩了,我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藥裡被下毒,誰給下的毒。”
“你沒去蕭家找那位遊醫老人嗎?”
“蕭老爺和老夫人不在家,我想着那老人也不會在。不過,府裡的人是說他們明天能回,到時候我再去問問。”
馬文才道:“你莫動,我去便是。”
“你不用上班嗎?”
“什麼?”
“就是當值,你現在可是有公務在身。”
馬文才:“最近沒那麼忙,就是每天要去訓練場練兵,到時與刺史告個假就行。”
“他會不會對你留下壞印象?你才剛上任吧?”
“我曾在匈奴人的刀下救過他性命,且他與我娘也是舊識。”
祝英甯:“那他和你娘……”
“别多想,隻是朋友,沒别的。不過,他也不甚喜歡馬太守。”
“馬太守做人還真挺失敗的,感覺誰都不喜歡他。”
馬文才:“但他是個還能拿得出手的好官。”
“複雜的人性。”
“看你這樣有精力說話,是可以不用歇息了麼?那我們連夜出發去外祖父家。”
祝英甯投降,“讓我歇歇吧,太疼了。”
“躺下罷,看你撐着身子怪累的。”
“你要一起來嗎?我這兒可暖和了。”
馬文才扶額,“英甯,你說話做事怎麼還是這樣大膽?”
“大膽不好嗎?”
“沒什麼。”
馬文才過去,躺在他身邊,祝英甯拱過去,挨在他脖頸處。
“英甯。”
“嗯?”
“等解決馬家的事,我們就成親罷。”
“唔……啊?”
馬文才低頭看他,“你不願意?若你為女子,先前那些行為早已越界,我該為此負起責任。當然,就算是男子,我照樣會負責。”
“我們認識多久了?”
“再過兩個月就滿一年。”
“一年啊,那就算閃婚,不過也不是不行。”
“英甯,你同意了?”
祝英甯道:“不同意的話,你以後是不是會來搶婚?”
“你與别人有婚約?”
“你在瞎想什麼呢?我才沒有,就怕你有。”
“那現在可以有了。”
祝英甯眨眨眼,“我們這算不算私定終身?”
“算。”
“會被審判嗎?”
“不知道,想這麼多作甚?先睡罷。”
祝英甯的腦袋又拱了拱,在對方懷裡找到個舒服位置,閉上眼入睡。朦朦胧胧間,他感覺有人在自己額頭上親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