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甯在司馬府裡待了兩天,期間馬文才除辦理必要公事外,基本上都待在他房間。等祝英甯身體舒坦些,馬文才着人雇來馬車,與他一道上路。
“說起來,馬興怎麼沒跟你一塊過來?”坐在車裡柔軟的坐墊上,祝英甯問道。
馬文才道:“這是他自己的請願,要幫我盯着馬家人的一舉一動。”
“倒是個忠仆,你記得給人漲工錢。”
“放心。”
“說起來,我那匹馬怎麼辦?”
馬文才:“屆時會派人送去祝府,你不用擔心。”
“好,你辦事我放心。”
錢塘,蕭府門外。
守衛一見到馬文才,急忙去通報,蕭老爺子和老夫人趕來,正見馬文才扶着祝英甯下來,後者還一瘸一拐。
蕭老夫人忙問道:“文才,出什麼事了?”
“騎馬騎的。”馬文才說。
老夫人道:“真的嗎?”
祝英甯努力加快速度,走到二老面前,向他們行禮問好。
“老爺,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祝英甯,是挺不錯罷?”
蕭老爺捋着胡子,不住點頭,問道:“你會騎馬?”
“太久沒騎,不大熟練了。”祝英甯不好意思道。
蕭老夫人說:“都别站着了,先進屋坐罷。”
到得内堂,馬文才道明來意,老夫人道:“他出去采藥了,最快也得傍晚才回。”
“那就等傍晚罷。”馬文才說。
蕭老爺道:“英甯,文才說的事情可是真的?”
“我還不确定是不是馬家人動的手腳,但他們對我們家使絆子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為的是什麼?”老爺子問。
“這……”
馬文才道:“我走了我娘的老路。”
蕭老夫人疑惑,祝英甯愣神。
前者道:“是誰家的姑娘?再怎麼樣都不會比你爹更差勁。”
“不是姑娘。”
祝英甯沒想到馬文才會這麼直白,不知所措。
“那是誰?”蕭老爺問。
馬文才道:“外祖父,外祖母,我與英甯日前已許下終身。”
二老愕然。
良久,蕭老夫人道:“你,你再說一遍?與誰?”
祝英甯默默舉手,“老夫人,是我。”
蕭老夫人努力穩住身子,說道:“我就問你,你走的誰的老路?我們蕭家可從未出過這樣的事。”
祝英甯拽拽馬文才的衣服,面露擔憂。
馬文才看他一眼,繼續道:“那就由我開這個先例。外祖父,外祖母,英甯可比我爹好百倍,不,我爹那種小人不配跟英甯相提并論。”
祝英甯坐立不安,總覺得兩位老人家會在某個時刻突然跳起來揍他,說他拐走了自己的寶貝外孫。
又過去些時候,蕭老夫人道:“你跟你娘當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以前也是這樣與我說要嫁給你爹。結果呢?你看到了。”
祝英甯脫口而出:“老夫人,我不會這樣對文才的,我發誓!”
“發誓?馬太守當初發的誓也不少,可有一個應驗麼?”蕭老夫人厲聲回應。
祝英甯垂頭。
蕭老爺忽道:“祝公子,你手腕上那是什麼?”
蕭老夫人聞言,目光也落到那處,詫異道:“這東西……文才,是你給的?”
“是。”
“跟你娘一樣,都是倔驢。”蕭老夫人說。
她又道:“英甯,你家的事,我們會幫你,但是你們這段感情,趁早斷了罷。”
“外祖母?”
蕭老夫人道:“老身最大的讓步是,你娶個妻子傳宗接代,若英甯那時尚未婚配,可納為妾室。”
“我不同意!”馬文才冷冷回答。
蕭老爺道:“你難道想生生斷了你娘這一脈麼?”
“那你們期望讓别家女子走上跟我娘一樣的路?讓我成為下一個馬太守?忽視妻兒,與妾室厮混?傳出去,蕭家照樣丢人,比我馬文才娶個男妻還要丢人百倍千倍。”馬文才冷笑着繼續道,“孩子?你們還想看着馬太守肮髒的血脈繼續流傳嗎?”
說完這話,他拂袖而去,祝英甯想追他,起身時牽動大腿傷口,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須臾,蕭老夫人道:“随他去罷。”
祝英甯沉吟半晌,開口道:“蕭老爺,蕭老夫人,我是真心想和文才在一起。馬太守是馬太守,我是我,你們把這樣一個差點害得我家家破人亡的人與我相提并論,真的合适嗎?”
二老沉默。
“我扪心自問,我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文才的事。”
蕭老夫人道:“你遇上的這些事都是因你與文才相戀而起,你難道沒有動過與他分開的心思?”
“我有能力解決這些。要是這點外力就能将我們拆散,那我也不值得文才喜歡。”
“來人,先扶祝公子出去。”
“老夫人?”
蕭老夫人道:“我需要跟老爺談談,你先走罷。”
“是。”
祝英甯出去找馬文才,尋了一圈,在池塘邊見着人,他正在拿小石子投水。
“你還好嗎?”他走過去問道。
馬文才擡眼,又往湖裡扔進一顆石子,“不好。”
祝英甯摸索着在邊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說道:“我還想着等事情結束再與他們說的,沒想到你一口氣都說完了。”
“我向來不會對外祖父他們撒謊,而且我們的事遲早都會告訴他們,擇日不如撞日。”
“撞不撞日我不知道,但我看着大家都被你這話撞得不清。”
“你會怪我麼?”
“不會。”祝英甯說,“我也不習慣撒謊,所以早就跟家裡攤牌了。”
“然後呢?”
“我爹娘起初也挺不理解,後來想想,他們這傻兒子就得找個聰明的管着,省得又鬧出一堆破事。”
馬文才又問:“他們不在意子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