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九安見岑柏大步流星地離開似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也顧不上與衆人打招呼,拉起洛叙追了上去,
“哥,什麼情況?”
岑柏身形頓了一下,見他小跑過來還是放慢了些步子。
語氣卻是帶着刻不容緩的急迫:“那日你與殿下去追晉王,師父讓人押審了那富商,他終于開口了。”
“小安,如若他說的是真的,你都猜對了。”
岑九安抓着洛叙手腕的手緊了緊,又聽見岑柏繼續道:“糧草,在明湖。”
“殿下!”
他下意識蹦了一下,攬過洛叙的肩,側身與人湊得極近,“快誇我!”
不知是不是岑柏在場,洛叙顯得有些内斂,伸手撓了撓他的手心,重重地嗯了一聲。
得了肯定的岑九安笑逐顔開,又去扭岑柏的手臂,“哥,我厲不厲害。”
再次被誇獎後他心情很好地哼起小曲,結果被岑柏無情打斷。
他當然知道自己開嗓便嘔啞嘲哳難為聽,隻是這也太不給面子了。
“但我還需親自去驗驗,免得被人耍了。”岑柏補充道。
“對了,延年呢?”
岑九安抓抓虎口處的繭,覺着不論是比武還是審訊奚延年都該很感興趣才是,怎地突然消失了。
“晉王差人來把他叫走了,那會兒你與殿下打得正難舍難分。”
岑柏的眼神落岑九安搭在洛叙肩背的手上,馬上又移開了眼神,“自然是沒注意到。”
洛叙脊背一僵,垂下眸伸手來扒他的胳膊。
他自然是不依的,順勢把手扶上洛叙的腰,還欠打地沖人擠了擠眼。
洛叙還想掙紮,被他手臂用力狠狠地往懷裡帶了一步。
哼,老實了吧。
“小安,莫要逾矩。”
岑柏雖然沒有回頭,不過竟是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岑九安撇撇嘴,不舍地松開手,洛叙趁機向左跨了半步拉開距離。
昏暗的地牢裡,隻有一口小窗勉強透出些亮光,不至于讓岑九安三人當睜眼瞎。
“搭着我吧。”
他的聲音回蕩在幽深的地下,四周都是厚重的牆壁,過道逼仄得隻能容一人通行。
洛叙的手扶上他的肩,衣物在潮濕的牆壁上摩擦刮下些污物,空氣中滿是腐敗的氣息,肩頭那隻手不由得緊了緊。
岑九安感受到力道變化,微微側頭想說什麼,洛叙淡然的聲音傳進他耳裡:“走吧,我沒事。”
三人終于是擠進了同樣狹小的審訊室,不過總比方才好得多。
那胖子商人被反綁在椅子上,此時偏着頭不知死活,亂糟糟的頭發一縷縷結在一起,原本華貴的衣服也破爛得不成樣子。
守着他的小卒見岑柏終于是來了,抓起地上的水桶潑了上去,寂靜的空間裡水花炸在地上讓人有些心驚。
“我都說了、都說了啊!”
被刺骨的冷水一沖,男人猛地打了個激靈,張開嘴就是喊冤,“真沒别的事了,軍爺饒命啊——”
“你如何能确定糧草在明湖?”
岑柏執鞭往前一步作勢要打,聲音冷漠得出奇。
男人被吓得結巴了好幾秒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叫孫慶,是...”
“說重點!”
岑九安見這人不知所雲大概是準備把自己前世今生都交代一遍的架勢就急,不過這麼一打斷倒是讓孫慶嘴皮子哆嗦更不知所措了。
“你到底說不說!”他跨步上前,作了個挽袖的動作就要上手,被岑柏攔了回去。
“九安,岑将軍,我來吧。”
原本安靜的洛叙突然出聲主動,得了應允後繼續道:
“孫慶,你之前一直往返于齊越邊境做生意,由此積攢了不少人脈。”
“兩年前幽州戰敗後抛妻棄子帶着不少錢财一個人逃到了南陽,可對?”
孫慶點頭如搗蒜,面前這個軍爺語氣平和,沒有打他的意思真是比旁邊兩尊瘟神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之後你又重操舊業,直到數月前,有北越人透露消息給你,知道大齊會被攻打後你便開始大肆囤糧。”
孫慶這回是矢口否認,咬死了說是做生意時發現北越在大肆征糧,這才推斷出來他們在準備戰事。
“光是推斷沒有确切消息值得你投入全部身家?”
岑柏眉頭緊鎖,也覺得這是疑點,這就是他為何要親自再審。
不過洛叙顯然沒有參與,又是如何得知前面的事情的呢?
他忍不住朝黑暗中的那道身影投去探究的目光,隻聽洛叙同樣無視了男人的狡辯繼續道:
“進攻大齊當是北越内部的秘事,那位位高權重的神秘人為何要告訴你呢?”
“問你你就回答,少在這裡裝!”
岑九安尋思了一下,覺得哥哥和洛叙說得很有道理,迫不及待想撬開孫慶的嘴。
三人等了半晌,都沒等到孫慶開口,岑九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焦得上去就是一腳,“讓你說兩句這麼費勁!”
他幾乎是不留餘力,椅子帶着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在場的人無一不聽到了骨頭的斷裂聲。
“不說現在就送你見閻王,反正你私藏的糧食我們都收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