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炙烤着大地蒸騰起一陣熱氣,仿佛要把一切烤焦。
奚延年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額角滲出的汗珠滑進眼裡。
酸澀刺痛蔓延開,他煩躁地擠了擠眼。
“讓你重心往下沒讓你撅屁股,收回去點。”
大腿早已酸痛得發抖,奚延年擡着雙臂深吸一口氣。
他才根據岑九安的指示調整了姿勢,哪知對方又道:“腰,腰又塌了。”
他沒站穩一個踉跄栽倒在地,雙腿這才稍微放松下來發着軟,胃内發着虛帶走了他所有的力氣。
“才五十二個數,你就不能再堅持會兒?”
岑九安順着光臉色陰沉得難看到了極緻,還大喇喇地叉起腰斜眼睨他。
他心底默念了數遍要忍耐,擺擺手壓着怒火道:“我休息會兒。”
對方似是無語地吐了口氣,赫然是一副不想帶他的樣子。
他盤腿坐下也不去理會岑九安,自顧自地揉着酸脹的大腿。
覺着不爽倒也不是因為太累,而是因為岑九安。
若是不想教他大可直接拒絕向山,為何非要應下來再甩臉色,給誰看呢。
等稍微緩過來些,擡眸卻發現岑九安不見了。
他鼻子裡嗤了一聲,環顧一圈沒見人影後倒也不管了,隻等向山回來。
“延年啊!”
讨人厭的聲音乍然從身後響起,奚延年煩躁地轉身:
“我與你應該沒有如此”
一個沉重的皮壺直直飛過來打斷了剩下的話,他下意識将兩臂錯在額前去擋。
重物砸得手臂生疼,幾乎發麻了去。
“啊?抱歉!”
岑九安疑問了一聲小跑過來假惺惺地關心,他氣得一把将人推開,咬着牙喝道:
“有病!”
“那我以為你會接啊...”岑九安擰起眉撇了撇嘴,“對不住對不住,我也不是有意的。”
就連道歉都黑着臉還要争辯兩句,看起來不像是覺得愧疚,一點誠意都沒有。
奚延年翻了個白眼,用岑九安方才訓練時瞪他的眼神恨了回去,心裡稍微好受了些。
“倒沒什麼好生氣的,你砸我一下就當還回來了呗。”
岑九安俯身抓起地上的皮壺強塞進他懷裡,也掀起眼皮白了他一眼。
“煩不煩!”奚延年喝了一聲,蹙着眉将皮壺推出去。
如此表裡不一的人倒是活久見,嘴上是一套面上又是一套。
他怎麼看都不順眼,譏諷道:
“每日要閑得沒事兒找張鏡子照照自己什麼樣子。”
“臉黑成這樣還學人家笑面虎呢,你有那慈祥樣嗎?”
他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了岑九安好幾眼,繼續說:“裝什麼裝,臉皮子比我鞋底都厚。”
岑九安嘴角壓下來面色更臭了幾分,這回倒是裡外統一:“我又沒罵你,你罵我作甚?”
奚延年冷哼一聲,大抵摸清了對面的脾性。
就是那種刻意把人逼生氣再倒過來指責的人。
“我瞪你了?眼珠子突出想當青蛙王子?”
他見對方努了努嘴沒說出一句話,乘勝追擊道,“怎地啞巴了,糯米封嘴了?”
“你、你,我看你體弱,我不欺負你!”
岑九安悶頭憋了好一會兒才從牙關裡結結巴巴地擠出句話,大抵是被他拿話堵得昏頭了,
“你有本事與我打一架!”
“虧我看你累了,還、還送水給你喝,不可理喻!”
奚延年長長地哦了一聲,“不占理就想動拳頭,你還是回家去哭爹喊娘求安慰吧,給你慣得。”
兩人鬧了矛盾,偏過頭去誰也不肯理誰直捱到向山回來。
“岑九安!你又幹嘛了?”
向山見他倆如此是問也不問,直接質問岑九安。
想必對方平日沒少幹這些事兒,以至于得不到一點兒信任。
奚延年沒說話,岑九安倒是冷哼一聲偏過頭去,“他先罵我的,我沒揍他都算好了。”
他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但礙于向山在場,隻得收着脾氣道:
“您走之後他讓我先紮兩刻鐘馬步,我”
他話還沒說完,向山便揪着岑九安的耳朵擰了個來回:
“你自己能紮兩刻鐘嗎?還教上别人了!”
“那他也沒紮上啊,我就說說,當不得真...”
岑九安疼得呲牙咧嘴越說越小聲,顯然不是初犯了,果真臉皮厚得沒邊。
最後是向山強行調停了兩人,不過總歸也沒讓他倆和好。
翌日,岑九安倒是沒遲來,擺着架勢一絲不苟地練着刀。
本想繞開那個煩人的家夥,哪知對方見了他索性把刀一丢,嬉皮笑臉地湊上來,像是全然忘了二人結下的梁子,
“你昨日不是讓我回家找爹娘去?”
“我問過娘了,她說我們昨日定然都是場誤會的!”
奚延年挑了挑眉,岑九安用兩指勾起嘴角擠出笑的鬼臉落進眼裡。
“怎地一日不見面癱了?”他反問。
“我就長這樣嘛,沒有生你氣。”
岑九安跺跺腳,無趣地把手拿下來,為了不動嘴幾乎是哼出來,
“你看我,現在。”
奚延年撫着下巴摩挲思考了好一陣,面前這人說話姿勢自然沒有緊張的小動作。
表情也與言語協調,且并不回避與他的對視,當是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