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九安隻覺心頭一燙,喉結止不住地上下滾動。
洛叙掙脫他,溫熱的手撫上下巴慢慢摩挲,“九安,來。”
熟悉的聲音仿佛被融進骨血裡,稍一發話便能牽動他。
他不受控制般撲上去,兩人一同陷進溫軟的被窩裡。
“阿叙,方才我去打水,聽到些話。”
岑九安心頭軟得一塌糊塗,清了清嘶啞的嗓子,輕輕撫上洛叙柔順的長發,直言不諱。
後者杏眸微阖,趴在他胸前顯然是還未回過神,帶着濃重的鼻音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我聽到楚澤和”
話音未落,洛叙唰地爬起來捂住他的嘴。
岑九安嗚嗚兩聲,覆在面上的那隻手始終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眼裡流露出些許疑惑,洛叙卻是比了個噓的手勢,俯下身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九安,此事不宜現在說。”
他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終是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死腦子,隔牆有耳都忘了。
洛叙見他不再打算說話,偏頭親了親他敏感的耳後。
岑九安雙手忍不住環上洛叙的腰,後者突然松開手,重新窩進他臂彎裡,
“睡吧,得空再聊。”
他乖乖閉上眼,許是出過門吹了陣涼風,竟是毫無睡意。
也不知道音和小伍他們如何了,扶洛叙回房時路過三人,音還想跟進來,卻是被請到了西院歇息。
朦胧月光為大地鋪上層薄紗,院内響起磨刀的沙沙聲,林音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吸了吸鼻子,輕輕吹去刀刃上的碎屑。
食指掠過刃身,寒光刺進眼裡,她滿意地将匕首回鞘塞進腰側。
主子所在的小院有暗衛監視着,她方才去打了個照面。
對面下手毫不留情卻并無殺意,大抵隻是想将她驅逐。
既如此便不能再不識好歹了,畢竟在别人的地盤。
林音君眼神一凝,心中仍是不大相信岑九安能照看好洛叙。
她煩躁地長吐一口氣,盤坐在石桌上逼迫自己沉心穩神。
周遭異常安靜,連隻鳥跳上枝頭的聲音都沒有。
沒一會兒,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飄進耳裡。
她耳朵微動,唰地睜眼,早已鎖定了來源。
林音君刻意放慢了腳步,紀棠屋内沒有燃燭,她側耳貼近門框。
屋内持續着輕微的翻找聲,她挑了挑眉。
此人本該交予楚澤,那邊卻是沒發話,她隻能把人領了進來。
不過楚澤白日的态度,是一點兒沒把紀棠這個“恩師之女”放進眼裡。
她知道紀棠一路都在僞裝,藏着掖着不知偷偷盤算了什麼。
但于他們而言沒有威脅,她便也不再管,麻煩。
林音君環胸輕輕倚在牆上,其實她并無偷聽的習慣,隻是得确保他們沒有危險不得不做。
紀棠大抵是踮着腳走了幾步,她大緻能推測出位置。
布料嘶啦聲暴起了一瞬,立馬沉寂。
一抹異樣劃過心底,索性她反應快,當即便抓住了。
紀棠來時主動接過了她的包袱放桌上,所以...
林音君嘭一聲踹開門,就着微弱的月光,紀棠似是被吓到,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
她快步過去,原本系得結結實實的包袱已然散開。
“交出來!”
她眯起眼,彎腰毫不憐香惜玉地揪着紀棠的衣領将人提起,“偷東西?”
紀棠眼裡的慌亂清晰可見,她緊擰着眉,不耐地重複了一遍。
面前的人仍是沒有動作,她自認沒什麼耐心,單手去扯紀棠拼命往身後藏的物件。
冰涼冷硬的觸感自指尖傳來,原是把小刀。
林音君在心底冷哼一聲,手上稍稍用力便将刀奪了回來,“就你?”
殺得了誰。
紀棠聞言像是不服,拼命扭動身子想掙脫。
她上下打量了紀棠一眼,确定對方隻拿了這麼一柄小刀,不屑道:
“小動作真多。”
“我無意傷你!”
紀棠梗着脖子低聲嘶吼,聲音中滿是不甘,“姐姐,你我并非敵人,你放我走吧。”
林音君手攥得更緊了些,直到紀棠面色扭曲,很是吃痛。
“殺誰?”她冷冷道。
想來不該是他們一行人,不然早該動手,那便隻剩楚澤等人了。
紀棠沉默了一瞬,林音君拽着她把門關上,聳了聳肩無所謂道:“不說?随你便。”
她抽出半截随身攜帶的細繩,三兩下就把紀棠捆了個嚴嚴實實。
雖然對方一直掙紮,都被她大力按了回去。
總歸明日就要交給楚澤,今夜可不能橫生事端。
實在不成,她也不介意半夜擾了楚澤将人帶回。
紀棠許是覺得無望,竟是隐隐有了哭腔,不得已交代道:“我要殺了楚澤。”
林音君手上動作一頓,還未說話,隻聽紀棠咬牙切齒重複道:
“楚澤,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