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分明的側臉覆在毛絨衣料下形成浮動的山巒,良久,山巒陣顫,衣料孔隙中傳出不規律的哧哧氣聲,泣笑不明。
喬納昔:“Hey,Ciry.”
Ciry: “Aha?”
喬納昔: “Call 瓦辛…”
Ciry:“Calling 瓦辛…”
嘟——嘟——
喬納昔頭靠車門,掙了掙背後兩條酸痛的手臂,毛衣垂落,劃過起伏漸緩的胸膛。
“J,需要我嗎?”座椅縫隙中響起一個七拐八拐的粗粝男聲。
喬納昔側過上身去夠聲源的方向,說:“我在怪藍,快來救我~~”
“明白,需要我帶武器嗎?”電話那頭應得簡潔淡定,隐約有穿戴的雜音。
“……”喬納昔才想起這助理兼保镖不識逗,于是泌出些唾液潤喉,盡量讓聲音聽上去平穩如常,“不小心喝了含酒精的飲料,沒危險,隻是需要你開車。”
“明白,二十分鐘。”通話被挂斷。
喬納昔撂下腿,調整個相對舒适的坐姿,仰面呼出一口氣,想到什麼,又垂眸掃了眼褲鍊。
整整齊齊。
“技術果然差,售後倒是體貼。”喬納昔饒有興味地感慨,彎鈎一樣的笑眼亮得可怕,“嘴硬心軟的男菩薩啊,呵,比想象中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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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禾黑衣夜行的身影十分狼狽。
此前緊環在脖子上的領帶松松垮垮斜挂在胸前,原本直通喉下的襟扣系錯了位,領口大喇喇敞着,皮帶扣松一孔形同虛設,襯衫下擺沒了約束,一片耷拉在腰線外,另一片也呼之欲出。
他像被無形枷鎖控住似的,攤着手,深一腳淺一腳前進,一身破綻,嗖嗖往裡灌風,卻渾然不覺。
顱内小劇場歇業,隻剩内置在太陽穴的大喇叭遙相呼應,兩個詞,四個字,沒完沒了地來回穿刺腦仁兒。
張嘴,閉嘴,張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姜松禾擡起右手,盯着,立定。
滾燙,跳動,腫脹,黏滑……
又擡起左手,戒指好像因黑羊皮部分沾上淚水沉了許多。
閃回視角毫無章法地晃動,從開合的薄唇強行聚焦到金屬的銀光上……
小姜SALUTE(緻敬)。
【 喬納昔:“否則,會死……”
内置大喇叭滋啦一下嘯叫起來,酒快醒了,人也要死了。
姜松禾哈腰跨步來到街邊想要攔車,誰承想号稱不夜國的曼爾,此刻街上竟人影車影全無,掐出手機想要求助,手機竟然也沒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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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冷靜,屈屈情藥,不足為懼。
視線卻不自覺往綠化帶灌木叢那邊瞟……
克制,克制,高等動物,死守底線!
姜松禾用意念迫使内置大喇叭播放武俠劇專屬BGM,喊招兒:“呃靠!”
抿緊領子,拔腿狂奔。
嗆風渴冷大半宿終于回到酒店,在門裡倒了半天氣兒,五感才慢慢醒過來。
當下狀态完美诠釋了什麼叫冰火兩重天,内髒要熱炸了,皮囊卻拔涼拔涼,涼熱對撞,在皮下孵出成千上萬的“蟲子”,麻麻約約到處爬。
姜松禾被折騰得有點魔怔,說服自己去他媽的潔癖,去他媽的不然會死,鞋不脫了,澡不洗了,雕不要了,愛怎麼着怎麼着吧,老子現在就要睡覺!
猛一低頭,卻看見西裝戗領上有道凍幹的白漬不容忽視,他抓狂地低吼一嗓子,強撐着站到水流下面,連人帶衣服淋浴,沖到缺氧才換上浴袍,頭發也不擦。
出了衛生間,瞄準客廳沙發就直直躺了進去,在把手機貼上磁吸充電器的下一秒——
“屈屈¥&…%*……不過&*…%如此……”
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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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好累。
累到從半年前操持父母葬禮到最近打點松允簽約這期間積攢的疲憊具象成一個無底黑潭,糾纏,拉扯,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