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被掀開,晚風凜冽,被裹挾着帶進來。
沈灼華以為是桃夭,正想開口,誰知,一股血腥味立馬撲面而來,知曉大事不妙,沈灼華即刻就想要呼救。
下一刻,她卻停住了。
撇頭看,是明霁!
明霁擡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邁着沉重的腳步朝她走來,傷口再一次被撕裂,鮮紅色的血順着他的手臂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上。
明霁低聲道:“别說話。”
他臉色陰沉,嘴唇泛白,隔近看,沈灼華才發現血早已浸染了衣襟,隻不過是玄衣,不大看得出來。
“你……這是怎麼了?”
“幫我一次,事後我定與你解釋清楚。”
話音剛落,明霁便眼睛緊閉,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個踉跄,往前栽倒在沈灼華身上。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明霁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幸好是她。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桃夭聲音有些喘,道:“姑娘!”
沈灼華眉心一跳,脫口道:“快去叫念秋過來!”
桃夭本是來報巡捕營的人聲稱有刺客混入船上,請她拿主意是否準許他們上來搜查。
見着一旁榻上雙眼緊閉的明霁時,頓時知曉巡衛所說的刺客是哪位了。
拂袖往外頭去尋人,又馬不停蹄地去應付那群巡衛。
許念秋是沈灼華身邊的醫師,多年前被土匪刺殺時,被路過的沈灼華救下,無依無靠的她便待在了沈灼華身邊。
她穩定一下心神,熟稔地取出藥箱裡的藥物,扒開明霁的衣裳,審視他身上的傷勢。
明霁右臂膀有一處很嚴重的箭傷,傷口還不停的冒着血出來,依稀還可以看見裡面的血肉。
許念秋并指封穴,利落地拔出被折了半截的箭矢。
沈灼華即刻地上擰好的手帕遞過去,許念秋拿過帕子将傷口擦拭過後,将藥膏塗抹在他傷口處,又拿出一條幹淨的紗布包紮。
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不過一炷香時間,傷口就已經被處理得當。
“如何?”
許念秋說:“箭上無毒,可他吸入了不少曼陀羅香氣,這才導緻昏迷。”
聞言,沈灼華挺直的脊骨才彎了下去,無事就好。
許念秋一怔,沈灼華那幅模樣全部落入她眼中,不欲再言,收拾好藥箱便退出去。
冬末時節最是冷,河面上起了大風,将窗戶吹得作響。
見昏睡的人眉緊緊蹙着,睡得不大安分。
沈灼華怕傷勢加重,欲去查看,手伸了一半,便停在半空中。
明霁卻睜開眼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沒控制住,被明霁拉下身來,俯身在明霁上方。
他目光冷冽,沈灼華一急“…………”
那張清隽的面容陡然變近,像一朵浮在幽潭冷澗的殘花,泛起的漣漪顯現出幾分脆弱來。
沈灼華心頭狠狠一跳,想要抽回手,反倒被攥得更緊。
明霁眼中的狠厲一消而散,眸光變得溫和。
“你弄疼我了,快松開!”
沈灼華被捏得生疼,明霁一個常年習武的男子,力道沒刻意收着,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姑娘家可受不了。
手抽出來時,腕骨處已然紅了一片。
明霁嘴角牽起一個虛弱的笑,“抱歉。”
沈灼華神情微舒,“天色已晚,我該回府了。”
上元燈節,舉國同慶,不少有貴女乘船夜遊,賞燈聽曲兒,閑來無事,沈灼華才被桃夭撺掇着出行。
沒成想,誤打誤撞又幫了明霁。
她言簡意赅:“我對監察司的事無探究之欲,巡衛已散,你速速離去吧。”
“多謝……”明霁啞聲道。
他迅速坐起身,扯到傷口時也依舊保持淡然,随即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