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放心不下的唯有你，日後不似府中這般，可千萬要顧好自己，明白嗎？”

她聲音輕柔，沈修平眸中卻忍不住濕氣氤氲，怕出口會讓沈灼華傷心，便隻點頭。

路程不遠，很快便到了花轎前。

明霁早已候着，待沈灼華站定後，朝她伸出手，姿态極為認真，把人小心翼翼扶過去。

随着喜娘高聲道：“起轎——”

迎親隊伍便又開始絲竹管弦并起，鼓樂齊鳴，紅妝綿延不絕，

……

新人攜手齊齊跨過門前的火盆，一路走入錦華堂的正廳。

“一拜天地——”

沈灼華牽着同心結，低頭看着裙裾上金線繡成的花邊，有些出神，轉身時連帶着腳下踉跄了一步。

明霁虛扶着她的手驟然收緊，聲音低沉：“當心。”

司儀見兩人拜過，又高喊：“二拜高堂——”

正上首的，是明霁的父母。

話落，兩人又對着前方一拜。

“夫妻對拜——”

二人面對面，随即俯身，沈灼華平日裡姿态極為端莊，就是疾行時耳墜也不曾動搖幾分，可在聽見“夫妻”一詞時，心頭難免一動，神思恍惚間，沒把控好彎腰的幅度，鳳冠不小心碰到了明霁的額頭。

明霁默不作聲，隻眼眸稍有閃爍。

二人徐徐起身，禮成後，沈灼華便在衆人吆喝下被送進洞房，作為新郎官的明霁，則被陸昀禮為首的一群人攔下來喝酒。

陸昀禮拉住想往外走的明霁，“诶！今日你可不能再推脫了。”

明霁自知這番是真的不能脫身，皺着眉頭，任由陸昀禮将他架到酒桌上。

敬酒的人一茬接着一茬，監察司威名在外，平日誰敢惹明霁？

“明大人和夫人百年好合啊。”

明霁喝了一杯。

“我祝您和夫人早生貴子，福壽長綿！”

明霁又喝了一杯。

……

一杯又一杯，左右不過是這兩句話，喝到最後，明霁已然有些撐不住了，眼神恍惚，臉上也帶着紅暈。

陸昀禮見狀，立馬喊停。

他可不想日後被沈三姑娘算賬。

明霁覺得周圍人聲嘈雜，吵得腦仁疼，自己晃了晃頭，未等小厮來扶，自個兒就順着廊道往裡頭走。

明霁身量高，步子也跨得寬，喜娘等一幹人還是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他的步子。

若是尋常夫妻，外頭定有人來鬧洞房，可明霁早早吩咐過，不許他們來。

沈灼華在床榻上端坐着，丹翠為她準備糕點全部入了桃夭腹中。

她食量本就小，此刻更沒心情吃。

外頭傳來聲響，沒過一會兒，喜娘便率先推開房門。

後面跟着兩個樣貌端莊的丫鬟，端着玉制酒盞，盞身雕着龍鳳呈祥的紋樣，一根紅綢帶子系在底端。

明霁接過喜娘遞過來的喜秤，輕輕挑開紅蓋頭，一點點窺見錦蓋下女子的面容。

紅衣映雪膚，眼尾和臉頰都帶着醉人的绯紅色，一點朱唇，嬌豔欲滴，增添了幾分妩媚。

四目相對，明霁愣了神。

房中另外幾個婆子丫鬟也跟着愣神。

沈三姑娘的容貌冠絕京都，果真是不假，如熠熠生輝的明珠，叫人為之驚歎。

喜娘回過神，趕忙招呼兩個丫鬟走過來，笑盈盈道：“明大人，該同夫人喝合卺酒了。”

明霁坐至沈灼華身旁，兩人挨得近，濃重的酒氣同胭脂味混合，熏得沈灼華腦袋發熱。

二人接過丫鬟端過來的合卺酒，挽手交杯，沈灼華身量不算高挑，得微微昂首才勉強夠到酒杯。

明霁垂眸，微微傾身，遷就着沈灼華，二人雙雙飲完那杯酒。

滿屋子的紅燭搖曳着，兩人皆沒出聲。

喜娘向來會看眼色，向二人說了幾句賀詞，就帶着人離開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