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夫人。”齊淵接過下人手中的傘,殷勤地躬身引人往錦華堂走。
沈灼華疾步趕到内院時,正巧撞上明霁要外出。
“嘩啦啦”,是雨滴打在油紙傘面發出的聲響。
男子修長的身影從雨幕中顯出來,傘沿微擡,露出一張俊美的臉。
明霁見了她,稍有異色,很快便溫言問:“這麼晚了,你怎麼回來了?”
按照如今事态的地步,沈灼華應當在檀園亦或者昌平院處理誣陷一事。
沈灼華走上前,“我已然婚嫁,不好在外多待。”
面前的人似是愣了一瞬,輕輕笑了笑,“會安然無事的。”
沈灼華顯然是不信的,大長公主李雲蓉是何等人也,一旦出手,必不會輕易罷休。
可明霁這樣說,她便隻當是在安慰,不再言語,眸光轉了轉。
燈籠高高懸挂在廊下,被風雨吹得四下搖晃。
“夜深雨涼,送夫人回屋。”
喧嚣的雨聲下,齊淵盡職将沈灼華送回裡屋,她回頭看着明霁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夜色中,才回首遣退了齊淵。
雨聲淋漓的深夜,沈灼華站在書案前,指尖撫過剛從庫房取出的雲錦。燭火在她眼中跳動,映出幾分狠戾的作風。
手起刀落,剪子裁開錦緞的裂帛聲裡,一枚與監察司證物完全相同的殘片落在掌心。
“重新打一條劍穗要多久?”
桃夭盯着沈灼華被燭光勾勒的側臉,鄭重道:“一柱香時間即可。”
沈灼華思忖半晌,下定了對策,“安排監察司的暗線接應,吳淩親自帶人去,假救人,真換物。”
——
寅時三刻,監察司暗獄。
"拿錢替人做事無可厚非。"明霁漫不經心地用劍尖挑開殺手衣襟,露出傷痕累累的胸膛,“可你怎麼敢牽扯進朝堂紛争呢?”
明霁眼中笑意驟冷,劍鋒毫不猶豫刺入殺手胸膛。血濺在他修長的手上,宛如雪地紅梅。
大理寺的差役如今還在監察司守着,方才還來問過,被抓的殺手如何。
"告知大理寺——"明霁字正腔圓道:"監察司行事,先斬後奏,無需他們過問,若有異議,不妨到陛下跟前分說。。"
明霁的指尖上還殘留着血漬,嫌棄着用巾帕擦拭幹淨。
他看着被吊起的殺手:"你可見過此人?"
畫軸展開,一個年約三十的男子畫像,赫然是李雲蓉的得意門生——顧世原。
"沒…我從未見過此人……"殺手話音未落,忽有風從階上大敞開的門進來。明霁挑眉,看着匆匆趕來的下屬:"錦華堂派人傳信,說是夫人高燒不退,請大人回去看看。"
明霁擦拭指尖的動作驟然停頓,血色在雪白絲帕上暈開出妖異的紋樣,昏暗的燭光順着臉頰變換,他别過臉來:“請過大夫了嗎?”
“夫人的貼身侍女親自來的,其餘的沒再多說。”
司衛仔細回想了當時的說辭,隻記得那侍女焦急的臉色。
明霁面不改色,沒有停頓,也沒有遲疑,而是将染血的絲帕擲在刑架上。
“你們繼續審,務必在早朝前審出來,将十六道刑罰一一受過,若實在問不出,就地伏法,切不可留把柄在大理寺手中。”
陣陣陰風在牢獄中呼呼亂響,像是催命的符咒。
李元琛深谙帝王制衡之術,此案事關大長公主一派,大理寺又多是李雲蓉掌控,沈氏權重,可終究沒生逆反之心,兩相一比,自然是保沈氏。
傳話的司衛方才送走明霁,原路返回暗獄的廊道時,卻聽身後傳來鐵器破空之聲。寒光閃過,劍刃已抵住他的咽喉,劍柄嵌着的玉石在火光中泛着幽光。
蒙面人未曾多說,興許是不想驚動人,用力擊打司衛的肩頸,在雙眼昏暗之際,他緊緊握住了蒙面人遺留在地上的一個小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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