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白接了她的話茬,言語中盡是謙虛:“總歸是懷則那孩子的錯,娘子不介意就好。”
沈灼華搖搖頭,接過那杯酒,輕輕抿了一口,便不再說話,心神全都放在了袖中的紙張上。
"皇上駕到——"
沈灼華和唐宛白各自去了禦景園中心的湖畔,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錯落有緻,處處都有三五成群的人影在。
這次的賞蓮宴,除去極為受寵的宮妃,便是天子近臣或皇親國戚。
随着衆人彎腰行禮時,沈灼華将信紙塞進腰間荷包。
明黃衣角掠過眼前時,她聽見李元琛帶笑的聲音:"那些花匠培育的千瓣蓮甚是好看,朕賞你幾株,擺在府中添喜氣。"
"謝陛下。"沈灼華擡頭望見皇帝身後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喉間蓦地發緊。明霁在監察司多年,此刻卻作此灑逸打扮,玉冠下的眉眼比他信上字迹還要冷峻三分。
李元琛走後,明霁抓住她的手,唇角微翹,“怎麼想起要去見純妃?”
沈灼華笑了一下,他的消息果然靈通。
“她愛子心切,我不想讓小玉兒樹敵,就答應了。”
沈灼華說得坦蕩,明霁便也不多想。
沈灼華這兩日病好了許多,可明霁卻一刻也未曾松開手。
沈灼華要去賞蓮,他便撐傘陪同,沈灼華要去納涼,他便親自搖扇。
兩人形影不離,這樣好的光景,不知在她知曉全部真相後,是否會鏡花水月一場空。
等到彼此清醒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時候,那麼,便再問一次吧。
她頗煞風景地問道:“你為何會追随陛下?”
明霁的氣息依舊炙熱,隻是言語卻多了幾分微不可查的閃躲,“問這個做甚?”
果然,他才不會輕易松懈。
沈灼華笑出了聲,眨了眨眼,還牽着他的手,“沒什麼,突然想到了而已。”
繁星閃爍,華燭搖曳,亭内推杯換盞,伴随着清幽的香氣,笑論聲不斷。
時維盛夏,極易食欲不振,晚膳備的吃食大多是糕點。
蓮花琉璃盞中的冰酥酪,酪體瑩白勝雪,剔透軟嫩,一旁雕花檀木盤中,盛着幾塊透花糍,樣式精巧。
沈灼華本和明霁同桌而食,可卻有禦前的人來喚,便隻能先去面聖。
明霁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鬓發,溫柔道:“我去去就回,你莫要亂走動。”
沈灼華隐隐有些預感,面上依舊是盈盈笑臉,“我有些積食,要去散步,你若要回來尋我,記得去湖邊的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