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華遲疑了一下，斟酌着言辭，道：“你我皆背負着血海深仇，放過彼此吧。”

情之一字，瞬息萬變。

二人或許是心意相通的，可人活一世，比情愛更重的比比皆是。

“和離書我已寫好，待你大仇得報，便即刻送到你手上。”沈灼華深深閉了閉眼，“我助你複仇，你放我自由。”

于她而言，沈淨遠不過是個僞善的父親，本就無父女之情，二人互為棋子，在知曉阿姐的死是他一手造成後，便沒想着讓沈淨遠活着。

李雲蓉，助先帝縱火殺人的大長公主，定要讓她以命相抵。

還有李元琛，讓她阿姐死不瞑目的涼薄之人，也該付出代價。

這一個個劊子手，她會用她所剩無幾的時間，逐個報複。

身旁的人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什麼。

到錦華堂前了，桃夭在外頭道：“姑娘，到了。”

沈灼華撩開簾子，望了眼屋檐下的牌匾，起身下車。

府門前沒什麼人，僅僅隻有幾個值守的下人在。

桃夭扶着主子，跟在身後的明霁沉默，臉上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

月光灑下，明霁的身影在地上越拖越長，半晌他開口，嗓音有些啞，“那便如你所願。”

沈灼華詫異，略一遲疑，才道：“好。”

明霁答應的那麼幹脆，倒是讓她沒想到。

可轉念一想，明霁年少有為，自然是盛氣淩人。

她幾次三番說狠話，明霁大概也不想多做糾纏。

桃夭握緊了沈灼華的手，主仆二人相互對望，彼此眼中皆有些不可置信。

恰巧此時，一直在後的齊淵突然走到跟前，恭敬地對道：“夫人，桃夭姑娘，得罪了。”

話音未落，桃夭便被拉扯到一旁，驚叫了聲：“你要做什麼！”

桃夭一雙手被齊淵緊緊地縛在身後，她素日裡從未被這樣待過，此時已然漲紅了臉。

沈灼華盯了一眼齊淵，“放開桃夭！”

她對下人一向好聲好氣，如今也惱了。

話音未落已被攔腰抱起。明霁身上冷梅香混着馬車上的沉檀香，暖意透過錦衣滲進她脊背。"你看不出我在騙你嗎？"

在意識到明霁的想法後，沈灼華手都在顫抖，利落地拔出發髻上的利簪，橫在他脖頸。

“放我下來。”她語氣冷漠，是不加掩飾的威脅。

明霁眉眼清俊，在院内的燭火下沾染上暖意，腳下的步伐不停，任由防守最薄弱之處被人拿捏。

他垂着眼睫，對上那雙怒氣沖天的眸子，自顧自地道：“想如何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