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弄病,你不想管了?”
自己這麼普通,他是怎麼認出來的?柴溪對于照過鏡子後才“定妝”的臉,表現出不自信,團團伸出腿很糾結,應該為了趕跑纏住主子的人,可是自己踢了他---那個孩子在地上躺着,臉色蒼白,好可憐,像那天發燒不醒的主子,哦,不對,是妹妹,不不不,是小郎,這回她要記好了,這是她能想到最多的——好累。
“你還賴上我了?沒有把你當匪徒同夥押解去京城,倒是把你膽子養大了。”
瘦男孩從這句話裡聽出幾重意思,威脅是其次,主要的是---那些權貴已經走了,還有,柴溪并非京城人,或者說,她不是權貴的一員,管她呢,一定要抓住。
“你救救她,她真的不行了,你能救她,我---我給你當小厮仆從當護衛,什麼都行。”
來不及了,救不了妹妹,他活着做什麼?他甯可當奴仆。也不回那個冰冷的“家”,他不向陶家低頭,但是這個孩子---這大約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陶家,陶東家聽着管家的禀報,把汾陽私窯茶盞砸了個粉碎,茶水撒在蘇繡蘭花屏風上,暈染成一片,管家一陣牙疼,這個茶盞和屏風---哎,1200倆銀子沒了,平時他可不會,老爺這回是真氣了。
“你不是說,隻要他妹妹不死,就能要挾他的地方,不該聽你的,要是死妮子真沒有了,倒是好了,快刀斬亂麻,抓回他就結了,總有辦法慢慢扭回他的性子,現在可好,哼,帶走他的真是河東質庫的那個孩子?”
“身形像---正面兒---沒有看清,不過---女護衛沒有錯,應該就是那天裴七郎身邊跟着,還作了畫的小童!”
陶東家雖然也聽說這個孩子原是流民,被裴東錦救回來的,現在沒有帶回京,倒底---算了,大抵是關系匪淺,還姓柴,自己得罪不起,甚至試探不起,要看看,再看看。
“要不,就都接回來,其實---那個孩子真的不像比6,7歲更大了,或許---”
“接什麼?我的血脈能混淆了?還是個女娃兒,也配進我陶家?”
又一個茶盞砸出去,緊接着吩咐:
“繼續盯着!”
管家不敢繼續多嘴,垂手聽着等着,陶東家揮手讓管家下去,愁起了死在粥場那些下人的撫恤銀兩問題——承諾的太多了。
柴溪當然不會蠢到大街上拿了銀子給他妹妹治病,假托河東質庫的名義最安全,而且---看裴東錦的意思,不知道河東質庫能支撐多久了,又麻煩是真的,不是自己帶來的也是真的,她太小了,自己還需要庇護。
對于她多此一舉繞了一圈兒才從團團身上拿銀子給自己,陪着來醫館的行為,瘦男孩不明白卻沒有意見,自己十幾兩銀子看個風寒是夠的,倆天就沒有了,不用猜,陶府肯定打了招呼,這回醫館肯讓他們進,把脈和熬藥都沒有為難,更不用說,就是因為他們是從河東質庫來的。
過去相州府沒有人知道河東質庫是裴家的産業,或者說,知道河東質庫是裴家産業的不會聲張,這回,上上下下都會顧忌幾分是一定的,自己妹妹還能在相州府這個陶家能掌控的地方喝上藥,就是證明。
“你叫什麼?”
柴溪看着因為妹妹病情穩定下來噓一口氣的男孩兒,沒有抱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心态着急走,她總要多看看百姓生活,給自己活下去打的基礎,問問這孩子就對了,他就是個市井混久了的。
“你沒有認出我來?”
男孩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驚訝。
柴溪仔細看着他的臉,沒有想起什麼時候和這人有交集,他不就是被收買的乞丐?
“你看看門口的乞丐,想起些什麼了嗎?”
門口向醫館大堂張望和傻笑的髒的不成樣子,衣服破的不成樣子的幾個孩子---哦?
男孩低頭擡眼看她,随時準備着後撤,他怕團團,與其以後認出來被胖揍,不如自己交代了,争取挽回些,主要是人家至此對自己恩情---先是恩情,其餘---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