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沉吟了一下,握緊手裡那塊五年前沒有送出去的玉佩,求仁方丈說她志在江湖無邊際,自己也跟着她數日,見識了他的朋友和奴婢,才沒有帶回她,現在---安全的是江湖還是廟堂?誰又算得出說得好。
“不是還有于歸嗎?”
“他一個玲珑商人,也沒有接觸官場,能有什麼辦法?”
手下不贊同主子的樂觀。
“嗯,即使是我,也不一定能脫出這件事情來,插手了也怕适得其反,海運這麼肥的肉,要是滄州府的這群腌臜貨不懂的分些肉渣出去,換一批新的也不錯!”
手下一臉茫然。
“不是運軍糧和貢品這個海運通路,年年損耗銀子嗎?市舶司都上過折子了,今年損失了20萬兩銀子呢。”
男子冷笑一聲,帶着無奈。
“哼,市舶司?一個拉鐵錨的力工都有3個小厮,灑掃的老婦,都有兩個一兩月銀遞抹布的,養着官員親眷,以及親眷的親眷的蛀蟲,二十萬兩---不多!”
手下不敢再說話,主子捏玉佩的手已經發出咯咯聲了,這要是個單純的滄州骅沙碼頭的事情,打死也不能信,但是,關節不在滄州,而是在京裡。
“回京!”
京城,裴東錦租住的二進小院。
裴姑奶奶帶着密笠急匆匆的闖進了内院兒,透過薄紗,臉上的疤清晰可見,疤痕下是滿滿的怒氣。二白沒有來得及說上話,就被她掃到一邊兒,站穩後,就隻看見她身邊丫頭的裙角兒了。
“七郎,你說,你什麼意思?”
伏案看文書的裴東錦不慌不忙站起來給姑母敷衍的行禮。
“姑母怎麼來了,不早說,侄兒好去巷口迎接您!”
裴三姑奶奶喘幾口粗氣,他話說的漂亮,可哪裡有迎接的樣子,示意小丫頭給自己把椅子向前搬搬,坐下來平了一下氣息,才把秘笠摘了,揚着下巴說話;
“七郎,聽說你要議親易家,告訴你,我不同意!”
裴東錦微笑恰到好處,他考中庶吉士後就糾結要不要接母親過來,讓她在老宅吧,怕那些别有用心的族人又撺掇她再弄一個鄭十二娘那樣的麻煩來惡心自己,接來京城吧,這龍潭虎穴,母親那個脾氣,誰教唆一句兩句的,自己就腹背受敵了,比如現在,姑母親自上陣了,後面不知道站着誰。
“姑母你慢慢說,這是跟誰呀!”
自己家沒有門房兒,人手都用在刀刃上,伺候的一減再減,誰都能進來這個弊端,是解決不了了。
裴三姑奶奶若有若無的哼一聲,她現在是首輔的兒媳婦,說話自是要拿出姿态來,何況和晚輩。
“你就說,你有沒有議親吧?”
在裴東錦考中探花的時候,來了一次,考中庶吉士的時候來了一次,現在……她的消息夠靈通的。
“嗯,是在議親,有幾家,還沒有定!”
“嗯,那就好,不用考慮了,我們家三姑娘雖然已年近20,但始終對你青睐有加,這個你也知道,正好,你要娶妻,她也有意,咱們就是親上加親,也是美事一樁,正好你們兩家成了姻親,公公也能在仕途上幫襯你一二,隻有好處。”
裴三姑奶奶一口氣定下來,甩了甩帕子,仿佛給裴東錦扔了個天大的好處,咦,怎麼也沒有人上茶,内院沒有個女人真不行,成親前,還是要給他幾個丫頭伺候,以後,他要是一步登天了---他身邊也有自己的心腹,傳個話兒也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