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出也就說出來,誰讓裴東錦突然也對自己不設防呢?萬一是考驗,自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與百年難出一位的風流人物為伍,甚至受教,她真是要樂死了,在那個翻了篇兒的過去,哪怕聽個著名教授的課,也要早早派一個人去公共教室占位,那些假大空的各種咖呢?入場門票一萬一張還在在某個小團體内部有特權呢。
“信裡---”
裴東錦喜歡聰明人,尤其聰明的小孩子——不像小孩子的孩子也算,他決定解釋一番,不過之前---要問問,必須問問。
“你以為我不會用?”
“那回---你說,君子可謀,但是須是陽謀,你還說---說讓我記住!”
柴溪老老實實答話,在他面前别說之前隻有22歲,加上現在不過三十,就是之前22歲,加上這8年,在人家面前也是透明的,不如就不用心了。
自己和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柴溪說過嗎?裴東錦想不起來了,但是過去他确實是這麼想的,過去的那個過去也是那麼想的,甚至是那麼做的,可是後來呢?後來---阿爹死了,慘死在陰謀裡,原因僅僅因為他是首相之子,尚書之弟,是個有銀子的富家翁,祖父也死了,說是病---哼,自己出門的時候祖父好好的,太醫也說---他想起來就全是悔恨了,悔自己的不用陰謀,悔自己的君子論調,也不知道是誰教的,這一回沒有人說過,上一回呢?是老師嗎?他也沒有說過,起碼為官之後沒有說過。
“做官對用陽謀的人和事,不能陰損,但是對于慣用陰謀的---哪怕我手段不足對外人道,也算陽謀,我沒有心理負擔。”
柴溪似懂非懂,要怎麼分辨呢?裴東錦好像也覺出自己的話沒有标準,更沒有說服力。經曆種種慘事,裴東錦心性沒有變化,才奇怪。
“非常之時,非常之事,事關生死,不管是自己的還是親近的人,甚至陌生人,隻要足夠多,足夠無辜,都使得。”
這讓柴溪想起了自己的夢,那些白骨是無辜的吧?那個老和尚呢?衆生當中弱勢的,被決定命運的,都算吧,自己做夢,那樣的夢,是為什麼?這裡的一切除了那個消失的女孩的靈魂,其餘的都和自己沒有關系吧。
柴溪小心翼翼的追一句:
“那裡面隻有官員的劣迹嗎?你用過多少?”
“謝謝你沒有說裡面都是官員私隐,不過确實不都是劣迹,更不都是官員的,比如,大名縣的這位,也算是清正廉明,幾乎不與商家富戶來往,我外祖大房一支縷縷拉攏不成,用錢用色都打動不了他。”
“那他怎麼會替人打擊石溪閣生意?有更大的好處——于官途?”
裴東錦搖搖頭,絲毫不因為她問的直接而變化表情。
“咱們這位官家登基之初對于官員升遷說是要師前朝的謹慎,後來慢慢變成了幾乎不提拔他不熟悉的,這位大人雖屬西部大族陳氏,早斷了升遷的念頭。”
柴溪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解決危機,或者說她對這個時代人們重視什麼一無所知。
裴東錦無比放松,這些年,都沒有這樣過,說的話題多麼沉重不要緊,首先是找到去除眼前障礙的鑰匙,這人帶着經驗而來,自己隻要勸她一起即可,再有,都能聊跑題了,也是絕無僅有的一回——他一個人累了太久,太需要一個柴溪。
“都無欲無求了,還有什麼能克制他,我要認倒黴了不成,你信拿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