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一驚，這個他怎麼知道的？自己被處罰讀刑統可還沒有完，這回---她是直接殺人的。她不後悔，倒是生出一股氣兒來。

“你又覺得我枉殺？”

“一個江湖人，就算他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是生死有命，何況，手底下的人命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官府礙于他背景和江湖身份，也不聞不問，你算是為民除害了。”

柴溪還是不能太理解江湖人和平民的界限，哦，對了，裴東錦是個古人，還是個貴族男子，自然人是分三六九等，哎，自己怎麼又忘記了。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懊惱起來。裴東錦說要讓法來決定人的生死，而不是任何人，這個人---到底不包括誰？自己也是江湖人---不在他說的不妄殺的範圍内？

“伮，讀書人高貴，命更值錢，不能如同江湖人，所以我就必須讀這個刑統？”

裴東錦一愣，她怎麼會這麼想，她的想法一直是旁逸斜出，和别人不同，她這是帶着氣兒，自己哪裡做的不對？

“你這算強詞奪理嗎？”

柴溪氣兒更大了些，怎麼成了自己強詞奪理，明明是他兩副标準，還沒有來得及反駁，裴東錦又搶先：

“還是你想再讀一套大周漕運史？”

柴溪氣個仰倒，幹脆連刑統都放下不讀了，自己生悶氣，和這樣有八百條代溝的人講什麼道理。

裴東錦微微搖頭，扶着她肩膀，引導她把氣順出來。

“那你說說，你算大半個江湖人，我可曾慢待你？”

柴溪還是不理他，這人根本無法溝通，自己難道要和他講，那幾個害死豆腐西施的一家的垃圾和漕幫的四當家是一樣的，自己殺了讀書人，他生氣教訓自己，殺了漕幫頭子，他卻輕輕放過，是雙标，可，他一個連雙标這個詞都聽不懂的人，自己要從什麼說起？生産力和生産關系？還是馬哲課？哎，算了。

“你以為我是再為自己鳴不平？”

柴溪這回是真真的不想和他說話了，扭頭剛剛想躲開他，撞上曲蘭亭帶着笑意的眼睛，吓一跳。

“世子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

柴溪這回别說磕頭了，反正是好感半絲沒有，就是客氣都懶得裝了，自己剛剛和裴東錦的對話，也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會不會拿來做文章。

裴東錦臉更不好看，柴溪剛剛為什麼一副，你是個傻子，我不想理你的表現，他還沒有想出來，這樣帶着絲絲鄙夷看自己的也隻有她了，多麼奇妙的感受，他還分不清是享受還是要解釋就被曲蘭亭打斷了，真是敗興。

“世子要是再洛家莊住着不妥帖，回城住，不是說程家驸馬爺來了杭州，你們一家親戚，總比和我們有話說！”

順手把柴溪讀的刑統扣在桌子上，這人一天來找他們三次了，沒有差事在身，真是閑，今年，三皇子要建一座警示塔，還許願要給太後娘娘修一座慈母橋，加上籠絡文人，需要的銀錢，他們十之二三還沒有籌到，真會空手回去嗎。

“你們一唱一和，倒是沒有拿本世子當外人！”

曲蘭亭有點吊兒郎當，自己坐下，想去翻剛剛裴東錦扣下的書，被柴溪按住手腕，笑笑收回手。

裴東錦和柴溪交換一下眼神，也對，所有的壓力都不再他們這個中心身上，如同，台風的台風眼，裡面的安靜無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