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小厮起碼知道落到紙上的東西不能有,當打手還沒有把手放在紙上,他就嗷嗷叫着:
“不能畫押,畫了就沒有活路了!”
被高得志一個巴掌呼在臉上,簡直要暈死過去,還真稱着力氣,看向秦字幌旗的大船,沒有一絲動靜,他們是死在船上了嗎?再不下來就麻煩了。
柴溪可不管這些,要快,先得了口供,就從弱到強,小厮不肯畫,還有别人,那些常年練武的不知道是不是如同自己聽說的,都是各個親屬故舊,你托我我托你送進來的關系戶,反正,真本事,柴溪一個沒有見到,倒是有求情的要求少打幾下,說着比如,他三大爺的嶽父的孫女是秦大爺的相好兒,他二舅的孫子的姨母是誰的奶娘的姐妹,之類的關系,讓柴溪錯牙都不知道怎麼收回來。
順便也想到了,這些人能知道是所謂“秦”大爺的罪行裡,或者有用的,在小厮的叫罵不忠賊子聲裡,一個一個恨不能把自己祖宗在廟裡撒過尿,都一并說出來,讓柴溪失望的是,都是些許小事——是自己想多了,一個管家的親戚,隻是求點兒财,還能掌握什麼大不了的機密。
揮手都讓他們簽了,最後---小厮别的不說,橫行霸道慣了,是不懂得臨機反應,但是把着不畫押---這點兒倒是記得牢。
“按住他的手,不畫就沒有用了,剁下來!”
小厮吓得冷汗直冒,還是咬緊了牙關,成為如今“光鮮”的他之前,可是受教導的,做人家下人的要的就是個忠心不二,生死不懼,自己就這麼一個優點,可不能丢了。船上的人怎麼不往下看看,這麼放心的?大約他們以為這個柴東家是小孩子過家家兒,和以前每一次一樣,是喝多了跳梁小醜,向人展示他的不自量力罷了,他出來的一刻,船裡的人應該就不關注碼頭的情形了。
高得志沉不住氣了。柴溪還沒有吩咐,就上手兒了,也不用刑,也不大動幹戈,隻輕輕靠近小厮耳朵邊兒,好似怕小厮聽不懂杭州方言,聲音極低極慢:
“信不信,你要是不簽,我就讓你伺候更大的主子,比如宮裡的---據說---”
“我畫,我畫!”
小厮真怕了,做個内侍---他不要,他當初送來自己家全部的五兩銀子,才到秦大爺身邊伺候,雖然和開始期望的直接做秦大爺的小厮又出入,但常常見是真的,出去說自己算是王家的人也是威風的很,可是要是做了内侍---
柴溪以審視的目光看着高得志,這人混賬是真混賬,臉皮厚的權衡利弊,真的有意思,比起水大兒的滑頭,高得志更像之前的毛孩兒,于歸---應該喜歡吧。這樣的人,他用的最順手兒。
他正準備畫,船上一模一樣的姿勢沖下一群,更大的一群人來,這回還好,先下來的是打手,閃身出來,才是小厮的小厮上司,以及小厮的主子秦東家。
“好呀,金鎖兒,你敢背叛了主子!”
秦東家身邊的小厮上來就質問,好像氣憤到了極緻,馬上就要爆發。
“不忠不義的玩意兒,今天我就替主子處置了你!”
說完上來就要越過柴溪和高得志恨不能立時結果了他的小厮,甚至表現得有些誇張。
隻見秦東家淡定的手一揮,表示出自己的胸懷,他代表的是他們主子,就得有大家大族的貴氣沉穩:
“跟他計較個什麼?有話也跟頭兒說。”
他走到離柴溪十餘米的地方停住,清了清嗓子,對着垂頭搭手伺候着的小厮吩咐着,不顧金鎖兒小厮的大呼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