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轉,鈴聲響。
清脆又愈發空靈的聲音讓人心慌。
溫呢喃的眼淚落在地上,“尊主......”
燕安時沒空搭理她,忙着把舒酒背在背上,他在乎的隻有背上的人,至于同光......他确實不在乎。
他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比剛才穩了些,突然想起方才同光消失的畫面。
又從甬道折返回來,溫呢喃已經走到荼蘼傘下了,眼角倒是還在濕潤,但是情緒俨然已經完全變了,她朝上伸出手,試圖拿下還在騰空的荼蘼傘。
燕安時飛身而上,奪過了荼蘼傘,眼尾掃了一下驚愕又氣憤的溫呢喃,沒有多留片刻,就走了。
溫呢喃怎麼可能追得上燕安時,更何況她的馬還被燕安時騎走了。
她回到了凡山莊,心裡空唠唠的,就和整座山莊一樣。
侍女上來急忙接住搖搖欲墜的她,“小姐,哪裡受傷了嗎?”
溫呢喃搖搖頭,回過神抓住侍女的手,“溫了凡呢?”
“莊主帶着子一他們出去了,走得很急,還帶走了樓滕。”
話歇在主廳,她攏緊了大氅,毛領将她的臉襯得很小,也将她的狀态顯得更是糟糕。
溫呢喃閉着眼,盡量壓着自己的情緒,“派阿力帶幾個活屍去敦煌,竭盡全力阻攔燕安時,最好”
她睜開眼,眸光閃動,晦暗不明。
侍女颔首,小姐沒有說完的話她懂,她轉身去安排人手了。一行十二個活屍,她拿出一隻碗,“去敦煌,找到這味道的主人,殺了。”
她看着他們行動有素但還是有些時候難免僵硬,心下在賭,賭是燕安時更厲害一些,還是活屍更厲害,同時也在賭舒酒在燕安時眼裡占幾分。
溫呢喃出現在她身後,聲音涼涼的,“響尾彎月刀呢?”
侍女一頓,那個小院他們已經清理出來了,根本沒有任何遺留的東西,“小姐恕罪。”
溫呢喃難得的皺眉,露出心煩的表情,在那張精緻得一絲不苟的臉上有些突兀,她虛扶着侍女的手臂,“起來吧,不怪你。”
響尾彎月認了主,本就不是尋常人能掌控得住的,想來是舒酒瀕死的那一瞬間,它覺察到了。
“我累了,要休息。”
她這一睡,竟睡了兩天。
在這兩天裡,燕安時眼底的烏青更顯,距離敦煌還要三天,他撐得住,但馬撐不住了。
到了驿站,他快速的洗了把臉,一碗面幾乎都是喝進去的。
路過的人想好心問他,要不要幫他照顧着懷裡的人,讓他好好吃點東西,可他渾身氣勢太淩厲,寫滿了“生人勿近”。
他拿不準舒酒能還能堅持多久,但盡早到總是好的。
他低下頭将舒酒的頭控制住,又将系住兩人的帶子調整了下,盡量不勒到她,“我們快到了,堅持下。”
這怕是他此生最溫柔的一句話,柔得可以捏出水來。
誰知,還沒走出一裡,就被人追上了。
他要護着舒酒,動作難免受限,一場生死之戰,打得很是狼狽。
活屍打不死,他劍招淩厲,将三具活屍斬了首,其餘都斷胳膊少腿的,但他也沒好到哪裡去,添了不少傷口,根本沒來得及也沒有多少心思去處理,摟緊了人趕緊上了路。
索性,活屍僵硬,被他重傷一遭,動作更是慢。
黃沙漫漫,危險重重,敦煌城還離得有好長一段距離。
燕安時不敢松懈,連停都不敢停,但到底不是鐵打的,活屍抓傷的地方開始化了膿,有一段時間他覺察到自己視線模糊,出現了重影,下巴磕在她頭頂,圈住她的手也不知不覺松了。
兩人齊齊掉下馬背。
他使力睜眼,揚起的黃沙讓他看不清那姑娘。
似乎,似乎出現了一抹紅,再後面的他也不知道了。
又是一夜,月明星繁,埋住他的沙溫度也驟降。
燕安時幾乎是被冷醒的,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掉進了冰窟,醒來後身上還是覺得疼,四肢百骸都像被踩過一般。
緩了一息,他一骨碌翻了起來,把舒酒刨了出來,平穩的呼吸讓他把心放回到肚子裡。
“好在你這邊的沙子是熱乎的,不然得冷病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調動着内力往她體内輸。
掃了一圈周遭,漫無邊際的荒涼沙漠,難以辨清在哪,馬也跑了,接下來的路隻能靠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