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泉道的晝夜分得不是很清楚,在白天裡它似乎也灰蒙蒙的,而在黑夜裡它卻是燈火通明,如若在裡面住上些日子,很難說會不會分不清白天黑夜。
舒酒則更甚。
她這一覺愣是睡到了第二日午後,可她是不知的,隻覺得她也就才閉眼。
同樣睡得渾噩不知的還有玄燭。
它眼皮還無力得很,耷拉着打哈欠,“醒那麼早幹嘛啊。”
舒酒看着大廳裡人聲鼎沸的樣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麼回話。
她住的人字間在三樓,按照帶路小二的話來說,雖說三樓的人字間算不得多好,但在這個關鍵月份住到這兒已經了不得了。
大廳裡少說也有三四十人,也不見這些人做什麼事,就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她看見了在人群中穿梭的那隻花蝴蝶,依舊穿的花裡胡哨,顯眼的很,她轉頭問候在一旁的小二。
“他們在做什麼?”
小二回:“回姑娘話,再過一刻鐘天羽姑娘就要出來了,樓下的客人幾乎都是在等她。”
她又問:“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
小二又微微笑着,回道:“您是說安時大人嗎?昨夜安時大人睡得晚,現下還沒有起。”
燕安時似乎不是一個如此貪睡的人,他警惕得很,根本就不可能睡得這般沉。
過了這麼長時間,同光也沒有回來,她意識到不對勁,快走了幾步,肅着聲音:“帶我去找燕安時。”
東拐細繞,才走到燕安時房門前,香味撲鼻,門環上刻着一朵玉蘭花,哪是什麼地字号哦。
她正欲推門,身後的小二猶猶豫豫,“姑娘”
“姑娘,尋的誰?”伴着一道嬌柔女聲,房門從裡面打開了。
舒酒正正地迎上來人,發尾還滴着水,十分姣好的面容略施粉黛,一雙剪水眸也含着笑。
小二行了一禮,“天羽姑娘,這是安時大人的朋友,前來尋他。”
天羽颔首,讓開半個身子,露出屋内春景,燕安時的鞋襪都快丢到了門邊,那條帶暗紋的腰帶斜斜挂在椅子上,椅子也歪向了一邊。
這樣的場景,小二見的不少,但也不多。焱泉道倒是也有一些供人消遣的樂子,但這一類的......少,不是他們焱泉道的主營。他低着頭,偷偷瞟了一眼左邊紫色衣裙的姑娘,見她一臉神色很淡,似乎裡面的人并不認識一般,無所謂地掃了一圈那些混亂。
天羽的聲音和她的面容一樣,很是容易讓人有好感,“他昨夜睡得晚,又喝了不少酒,睡得沉,方才我也沒能喊醒他,不如讓他再睡上片刻,姑娘且随我去大廳喝茶吃果子賞舞。”
舒酒委婉拒絕了,她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很清楚的,焱泉道水太深,還是要小心起見。
她站在原地喊燕安時的名字,起初那兩聲也确實沒什麼動靜,後來她沒了多少耐性,語氣裡不是很好了,“燕安時,你再不醒我就要自己走了。”
屋内哼了兩聲。
天羽不動聲色重新看了一眼這個姑娘,原來這就是燕安時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這也就是她這麼多年都沒能跨過去的那座山,她扶了扶腕間的玉镯,聽見這姑娘小聲罵了一句,她嗤笑一聲。
眼前的姑娘皮膚瓷白,渾身氣質淩人,嬌小玲珑,沒想到還會罵人,那句話可不怎麼好聽。
“你自己睡着吧。”
舒酒還真的轉身就走了,都快走到拐角處時停了下來。
天羽望過去,心道:姑娘家都會有這樣的小把戲吧。她笑着搖了搖頭。
卻不防,舒酒根本不是一般姑娘。
她回過頭,一臉正經地問:“你不是說帶我去大廳喝酒吃果子?”
天羽愣了一瞬,将袖子拂下帶着她去了大廳。
這個月的焱泉道客人尤其的多,五年一次的侍花令總會吸引衆多人前來,有的人為了得一服焱泉道的神藥,有的人為了得一句箴言,也有人為的是諸如天羽姑娘這樣的樂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