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混亂已經被收拾好了,女子香脂味撲面而來,左側床榻邊的衣架子上還挂着一間鵝黃女子裙衫,後面的牆上挂着一幅山水畫,霧蒙蒙的,畫裡遠山内嵌着一座六角亭,有些眼熟。
燕安時熟悉的邁了進去,大咧咧地攤坐在椅子上,眼皮有一搭沒一搭的阖動着,果真是醉了。
舒酒仔細打量了一圈才坐下,“酒量真差。”
“呵!”他吐出一口氣,“你等小爺狀态恢複了再來,輕輕松松給你喝趴下。”
醒酒湯這玩意兒,第一次喝,他嫌棄的很,磨磨蹭蹭了一炷香才喝完。
舒酒撥開油紙,将一顆方方正正的糖放進嘴裡頂到牙齒邊,“那個神祁,是什麼人?”
燕安時:“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是神吧,這事兒同光應該比我更清楚。我隻知道他應該是幾百年前犯了什麼錯,本該剝了神爵,但他在焱泉道已經稱王稱霸很多年了,沒人敢惹,他呢也不主動惹事,反正是個迷。”
舒酒哦了一聲,思忖半天又問:“那你和他,應該是早就認識了吧。”
燕安時咳嗽幾聲,“算......是吧,五六年前,我去江岩出任務,着了對方的道,是神祁救了我。”
她回想起神祁的模樣,想象不出他是那種助人為樂的人,很快她抓住了一個漏了的點,“你說,他不會出焱泉道,那麼是怎麼救了在江岩的你?”
“這也是一個迷,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在焱泉道,而他也确實沒有出焱泉道。”
按照十二城的規定來看,那次的任務不難,再怎麼樣也不會派燕安時去,但梅主卻直接指明了讓他去。
江岩叢山峻嶺,夏季悶熱潮濕,蚊蟲鼠蟻也多得很。
燕安時着實不喜歡這樣的地方,每天都仿佛流金铄石。現在想來也是怪自己當時心浮氣躁,想着早些結束任務早點回去,時間都不挑,大白青天就動了手,任務是完成了,卻沒料到埋下了一個禍害,在他剛出江岩的時候就倒下了。
他甚至什麼時候中的招都沒有想明白。
醒來的時候天氣轉了涼,七月流火,滿目的荒蕪和寂寥,他嗓子都啞了,用着氣聲問:“這是哪裡?”
屋檐邊的男子睜開眼,回首眯着眼望他,笑容逐漸加深,“焱泉道。”
燕安時渾身緊繃,彼時的焱泉道比現在還神秘,聽說沒有人從焱泉道活着帶出去任何消息。
死亡有什麼可怕的,怕的是身處無限的未知。
神祁眼睛一眨就到了他身前,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有些嫌棄,大男人塗什麼脂粉香料。
“你嫌棄的眼神可以再明顯一些”,他将袖子擡了起來,晃動間看見上面流動的經文。
相處幾日後,他才知道香味是那些經文傳出來的,而那些經文是封鎖神祁的。
他問:“是你救了我。”
神祁挑眉,“顯而易見。”
他又問:“你在哪裡救的我?又是怎麼救的?”
神祁聳肩,“路邊随手撿的,用了十全大補丸。”
這種話,鬼才信。
燕安時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内靈力充沛,可他從未修過,又何來的靈力,所以問題還是出在神祁身上。
過了幾日,酒過三巡。
他又問:“你在哪裡救的我?怎麼救的?我這一身靈力怎麼回事?”
神祁咂咂嘴,“你掉在房頂上,擾了我曬月亮,我這身子不可以不曬,不然會幹枯的。”
他用力拍了桌子。
神祁望他一眼,長歎一聲,“你砸破了我的房頂,我用了焱泉道所有的珍奇寶貝給你外敷裡服的,至于你的靈力......也許因為你本就是天縱奇才,加之我的珍奇寶貝們,你就撿了這個大便宜。”
......
一連多次,他都這樣胡說八道,甚至都懶得去好好想一個像樣點兒的說頭,所以關于這件事,燕安時聽了不下五個版本。
他在焱泉道住了三個月,每天又閑又忙的,閑着吃吃喝喝,忙着曬太陽曬月亮的。
聽到這裡,舒酒打了個岔:“你怎麼不走?不是早就養好了,十二城沒來找你?”
說到這裡,燕安時憤憤道:“呵,因為神祁封鎖了焱泉道,沒人看得見它,而我也根本出不去。呵,所以我說他不是什麼好人。”
問及原因,神祁說:外面複雜,哪有什麼好的,不如留在焱泉道長生不老,逍遙自在。
“原來是他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