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土地上,綠葉破土無聲綻放出斑斓的花,座座宮殿拔地而起,牽動着浩淼大道之氣,同“堅不可摧”的妖皇宮相碰撞,後者瞬間化為虛無。
頃刻間,半個妖皇宮已然破裂!
“傳承之地在此,這裡有天然的靈氣結界,人族陣營者速速入内,不得戀戰!”
唐郁說完,轉頭去幫墊後的禦無讓等人。
他幾劍穿透合體後期的領域,在禦無讓瞳孔地震一樣的震撼目光中輕飄飄脫身。
“你們先走,裡面的秩序還要靠你們,這麼交給我們。”
唐郁擰着眉頭,肅殺之氣淩厲。
倒不是他托大,而是他發現,那些五百年前的死鬼們都還沒有出現,到場的不過一些實力參差的合體期。
最強的不過兩個合體後期,玄恪先不用說,就連僞魔教那群小偷也還沒來。
實在奇怪。
“有什麼好管的,傳承之地全看實力機緣,各有曆練。”
話雖這樣說,那群長老們見他應付的來,留下見鬼一樣的震撼目光就往禁地趕去。
“淩歌,你也去。”
瞧見身邊鬥敵的淩歌,唐郁皺皺眉頭:“你擁有合體中期的機緣,但到底隻是暫時的,傳承宮殿會限制其他分神合體,但不會限制你。”
“你擁有這一身修為,再有優勢不過,不要浪費了這一場機緣。”
淩歌有所忌憚,胡亂用着領域,心不在焉,聽見唐郁的勸告,猛得回神。
是啊……實力才是第一位的。
他剛剛在猶豫什麼?
藏在暗處的仇人還有很多,對他有惡意的也不少,甚至唐郁自己還有個合體期的徒弟……
他面色複雜,向唐郁深深拱手,低頭掩飾眼底的不甘,對實力的渴求再次燃燒:“謝長老提點。”
待到衆人開始零零散散地進入禁地,幾個合體期死于劍下後,對面已然升起退意。
“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當自己家呢?”
唐郁手上動作不停,心底戾氣橫生,他知道玄恪有能力“看到”這裡的事情,隔空喊話。
“玄恪龜孫兒,拿出你殺我親友的勇氣啊!”
“你祖宗的墓碑四分五裂,妖皇宮破敗不堪,還躲躲藏藏的像什麼樣!”
梵燈淨聽着他嚣張的話語,不由扶額,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看唐郁身法快到隻剩殘影,驚地妖族掉頭轉向。
“窮寇莫追。”
唐郁霎時停住腳步,妖族逃竄的方向,他眨眨眼,目光緊盯着數十米開外的某人——平日裡向來規矩的發髻淩亂,狼狽逃離。
心底詭異地平靜下來,如閑庭信步,唐郁慢悠悠地走着,随手從屍體身上拔起一支染血的箭。
箭矢染着血光,在他手上靈活地轉了一圈,在月光下映出細密光痕。
“咻——”
唐郁甚至隻簡單瞥了一眼,下一秒就将手中的箭矢投擲出去,十成十的力道沾了不少仇怨。
「本少主曾聽聞一個故事……」
「兩族的栖息地被宿敵占領,蛟龍被扒皮抽筋,成了鞏固皇權的養料。」
唐郁漫不經心地想。
這樣喜歡皇權,不如自己來做養料吧。
他回眸一笑,星子灑下點點光輝,照映在他臉上,像是無聲悲泣。
“梵哥,瞧我的箭術,又精進了!”
梵燈淨垂下眼眸,配合地誇贊道:“這五百多年倒沒算白活。”
嗯……也許是真的白活了。
唐郁愛惜地撫平黑袍,濃郁的血腥味撲鼻,浸滿了血色。
“果然還是黑色耐髒。”
“嘀咕什麼呢?”梵燈淨瞧他那個樣子,幫他施了一個清潔術,不禁覺得好笑。
“梵哥,我想子盈姐和諾諾了。”
壓抑的聲線傳進梵燈淨耳中,唐郁仿佛随時都可能被風吹走一樣。
他手指蜷縮着,輕柔的目光掃過,含着幾分心疼。
——他險些忘了,他本不該與小郁相見的。
若非見到他,小郁早該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可是……
“……真是敗給你了。”
梵燈淨小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溫柔:“我還在呢,肩膀給你靠一下?”
“我哪裡有這麼脆弱,又不是小孩子了!”唐郁悲傷是一回事,聽見這話,頓時又不好意思起來,看得梵燈淨啼笑皆非。
“裝什麼,你在我這裡永遠都是弟弟,我可告訴你哦,機會難得!”
“不要不要,給别人看到,我不要面子的嘛!”
“行,這可是你說的。”
梵燈淨想了想,失笑搖頭:“也是,都成了一宗客卿了,現在都成了别人的長輩。”
“什麼客卿,你就調侃我!”
忽略滿地的血色,兩人打鬧着,說說笑笑地,踏入傳承之地。
五百年的時光,沒為他們帶來分毫的隔閡,重逢時節也一如往昔。
映目宮殿如山海,靈氣洶湧如潮汐,落月滿屋梁。不知誰的幻境揮手花舞,蝴蝶蹁跹,無一不在歡迎舊友的到來。
唐郁深吸一口氣,嘴角勾勒出輕松的弧度。
“諸位……”
“許久不見,别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