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調整好語氣神态,簡單道:【神魂秘境,應該快了。】
這下淩歌心裡有底了,他眨眨眼,從桌子上拿起杯茶猛灌一口,在唐郁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開口變了個女音。
他語氣嬌滴滴的,聲音由大及小,仿佛有個人從遠到近走了過來。
“郁郎~什麼情況了,你這什麼會議到底要什麼時候結束啊?”
唐郁懷疑自己錯聽,頓時一個激靈,驚吓間眉心一跳,平白抖了抖身子,那股焦躁的氣勢也瞬間被壓了下去,聲音飄飄忽忽,顯得格外輕柔。
“就快結束了,現在正說到神魂秘境呢。”
淩歌眉梢一挑,也沒想到師尊這麼“配合”,被唐郁這雙标言行一默,繼續那膩死人不償命的嗓音。
“郁郎莫要蒙騙人家~人家雖沒參與過人妖兩界的戰争,卻也聽郎君說起過這段曆史,還有那神魂秘境的事。”
“妾身也是人族,雖沒有郎君這樣強大的修為,可也是讀史知恥之人!”
淩歌眨眨眼:“神魂秘境出了妖族和人族英雄這種事,妾身也是知道的,若真談到了神魂秘境,怎麼也該談起妖族吧,怎麼人家聽起來卻像是市場大爺讨價還價~”
他這語速飛快,等唐郁從這沖擊緩過神來時,淩歌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可不是嘛。
淩歌說的正是唐郁的心裡話,可聽着這種調調,他很難将注意力集中在内容上。
唐郁腦子裡亂亂的,正準備喝口茶緩緩組織措辭,剛回頭就對上水幕衆人的目光。
旁邊那道柔媚女音仿佛惱了:“郁郎,你究竟被什麼迷住了嘛,怎麼不回人家的話?”
“……别說了。”
唐郁恍然發覺,會議上衆人,不知什麼時候沒聲了。
而我們魔教教主,唐·真真切切·無妄君本人·郁,自認自己雖然放蕩不羁了點,還算是個要臉的人。
一瞬間跟滾燙的水似的,仿佛血液都在沸騰,一股熱氣自下而上,逐漸感染了脖頸和臉龐。
怎麼就說出來了——!!
何亭亭看看唐郁又看看宗權,沒忍住輕咳一聲:“無妄君,尊夫人也是好意關心,何必疾言厲色。”
唐郁張了張嘴。
什麼尊夫人?!
哪有疾言厲色!!
宗權和尚年面面相觑,隻覺得頭疼。
剛才他們齊刷刷吐了口茶,好在失态的也不止他們,垂着頭默不作聲幾遍清潔術下去才勉強擺正神态。
這會兒聽到何亭亭的話,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的情緒洩露出來。
兩個知情人心裡古怪。
雖然他們不知道無妄君有沒有道侶,但他身邊有什麼人還是清楚的啊!
唐郁裝藍祁裝唐郁,他身邊有誰禦無讓早跟他們說了,參與天平會議,唐郁肯定找了僻靜的地方設下結界,也不可能有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他……
說話的除了淩歌還能有誰?!
明文倩也是女子,這會兒也尬笑着緩和氣氛:“原來無妄君已經有道侶了,也是耽擱得太久,讓尊夫人着急了。”
我沒有!!
但唐郁也不好解釋,總不能說是他徒弟逗他玩的?
淩歌不得被這些人撕了!
好歹無妄君名義上是重仙宗的客卿長老,宗權最有資格開口,緩了緩主動接過這茬:“唐夫人說的有理……”
那可太有理了!
唐郁心裡狠狠點頭。
他手指蜷曲一瞬,耳後根也紅了,似乎被那個可疑稱呼羞恥到了。
“是該說說妖族的事情,妖族幾百年前就觊觎過我修仙界,當時人族險勝,時間過去這麼久,難保他們不會再生這種心思。”
“是我等浪費太多時間了,忘記諸位都是忙事纏身,唐夫人提醒的事。”
唐郁無力,默默轉移視線。
隻見淩歌懶散倚着樹幹,對着唐郁露齒一笑,笑靥如花,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這就是他故意暗示他們說話者為“唐夫人”的原因。
無妄君一個五百年前從戰場退下來的、疑似僅次于何亭亭的大能,沒人能落他的面子。
但天平會議顯然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打斷的,就算是唐郁的弟子,那也是一個不知底細的小輩,也會顯得理虧。
但若是無妄君的師長或者道侶,情況就會不一樣了!
這些人和無妄君一體,無妄君的信譽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他們的證明!
要淩歌扮演唐郁的師尊、長輩,那簡直是既怪又假且倒反天罡。
唐郁的道侶淩歌可就沒什麼顧忌的了,他隻聽說有個師兄,可從來沒聽唐郁提起什麼師娘!
唐郁不是不高興嗎?他這可是在為唐郁排憂解難呢!
何況他是唐郁新收的徒弟,唐郁總不至于狠狠罰他。
絕口不提自己的惡趣味。
這麼想着淩歌也理直氣壯了起來,仗着仙門大能們遠程通信看不見他,明晃晃地朝唐郁露出搞怪又羞澀的表情。
他開心傳音:【師尊,你看,他們這就步入正題啦~】
唐郁笑容不變應付着衆人,咬牙切齒:【你還揣摩起你師尊來了,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啊?還笑,這出的什麼馊主意!】
淩歌忍笑,理直氣壯:【您看,您也不抑郁了,他們也不好意思繼續交易,從而要步入正題了,您什麼也不用做~】
——自有旁人腦補。
隻是損失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名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