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禾低頭看着這陰險狡詐的狗子,眼波流轉間,突然改了主意。
“好,我會按時赴約。”他道。
收徒是要互選成功的,到時候他死活不收,總不能有誰硬塞個徒弟給他。
況且……
蘇卿禾看着狗子,想通了什麼。
原著中,那缺德作者為了專心刻畫她那地宮十八禁,為了更合理地讓季扶清在被魔教大佬囚禁時處于孤立無援的狀态,極盡筆墨給季扶清安了個“獨來獨往,鮮言少語,極其孤僻”的性格。
根據她的設定,季扶清常年清修在外,雲遊四方,為人冷心冷情,身邊基本上沒有什麼常聯系的師兄弟或者道友。哪怕是仙雲宗的師兄弟,也不過點頭之交。
隻後來在仙門拜師大會上收了這少年當了徒弟,除此之外,身邊再無親近之人。
而季扶清本人被瘋狗設計抓走的事兒,還正好發生在小徒弟被派下山曆練的時候。
這就導緻了,季扶清本人被瘋狗關進地宮的時候,别說有人來救了,甚至根本沒有人知道,強力诠釋了一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連後續小徒弟找不到師父開始着急的時候,也是全書一半章節之後的事兒了。玄臻長老下場營救,那更是最後幾章的事兒了。
這傻狗倒是提醒他了——他不能,他蘇卿禾不能重蹈季扶清覆轍。
就算有那麼一天他被傻狗抓起來了,也絕不能像原著中那樣孤立無援。
雖然不打算收徒了,但不代表他不能抱個大腿回來。
抱哪個大腿呢?
他在腦海中盤算一番,心裡有了人選。
“扶清仙君?”
蘇卿禾正低頭陰恻恻看着狗子,小倌冷不防開口道,“仙君…這明日除了仙雲宗,其他仙門弟子也有過來觀禮,您這……”
小倌似不好直說,眼睛卻瞟了瞟他衣擺上的泥點子,又瞟了瞟他随意撥在耳後胡亂披着的頭發。
小倌沒說完,蘇卿禾卻聽明白了——這是嫌他不修邊幅,怕他給仙雲宗丢人。
想到什麼,他默了片刻,看向小倌,清了清嗓子道,“可有女修參加?”
蘇卿禾問得一本正經,小倌愣了下,沒往别處想,“自然是有的。”
“嗯。”蘇卿禾點頭,那張清冷如玉的面孔暈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放心吧,我必正衣冠,端容貌,不讓仙雲宗因我蒙羞。”
小倌讪讪的,“您說笑了。”
蘇卿禾施施然将小倌送出門,再轉身,瞬時卸下了那副強凹出來的清冷範兒。搖搖晃晃走進屋,鞋也沒脫直接撲到了床上。
他剛撲到床上,隻覺得小腿被什麼東西踩了一下,睜開眼,便見薩摩耶也爬上床,正站愛床尾處直勾勾盯着他。
想起方才這狗子的表情,他心裡咯噔一下,警惕起來。
接下來一連兩天,蘇卿禾都在暗戳戳觀察狗子,心裡暗暗有了猜測——莫非這狗子,也想趁亂跟他去現場?
這種猜測,在第三天他梳妝整齊打算出門的時候得到了驗證。
一貫慵懶散漫的薩摩耶在他梳妝打扮整理着裝的時候,就蹲在他腳下仰臉直勾勾盯着他看。
蘇卿禾愣了下,以為這狗子又在觊觎他的美貌,沒好氣擡腿輕輕踢了他一下。
狗子被他一腳踢開,白絨絨的毛氣得都炸了炸。可縱使氣成這樣,卻依然沒有走開,頗有種忍辱負重的架勢。
待他站起身來要走,隻覺得褲腳一沉,垂目看過去,這狗子竟直接叼住了他的褲腳。
蘇卿禾:“.…...”
不是吧裴魈,你真拿自己當狗了?
他捋了捋袖子,提了提裙擺,優雅地在狗子跟前蹲了下來。
蘇卿禾垂目看着那隻毛絨絨的雪白團子,默了片刻,伸手過去,輕輕捏住了狗子的下巴:“你也想去?”
薩摩耶仰臉看他,一動不動。
他唇角噙笑,看着薩摩耶,戲谑的語氣,“想去就賣個萌。”
裴魈:“……”
裴魈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幾乎馬上就要忍不住撲過來咬死他。
然而對上那雙彎彎的笑眼,裴魈微微怔了下,殺意神使鬼差竟于一瞬之間消減了幾分。
他一直想拿到三鏡石,想看看當年師父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先前屢屢進犯卻沒有一次進得了主峰,現在元神被困在這幅軀殼裡,無疑是一個難遇的好時機。
仙門拜師大會人多眼雜,不會有誰特意與一隻狗為難,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怎麼能放過。
大佬不愧是大佬,能屈能伸,隻下一瞬,裴魈就想開了。
——反正他現在是狗,狗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跟他裴魈扯上關系。
然後,在蘇卿禾饒有興趣的殷殷目光中,裴魈極别扭地搖了下尾巴。
蘇卿禾看呆,傻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裴魈,再也繃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蘇卿禾笑得前俯後仰,笑得花枝亂顫,笑得幾乎眼淚都要流出來。
這也……這也太魔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