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在各種文學中摸爬滾打過的知名CV,接下來一連三日,蘇卿禾本人化身行走的土味情話制造機。
各種情境,各種場合,随時産出,花樣百變:
Round 1
“公子剛剛撞到了我。”
“?”
“撞到了我心裡。”
“……”
Round 2
“昨晚睡得一點都不好。”
“草席太硬?”
“不,草席太輕,壓不住喜歡你的心。”
“……”
Round 3
“公子累不累呀?”
“不累……”
“不累嗎?可是公子已經在我心裡跑了一整天了。”
“……”
土味情話加蘿莉音,一連三天,這誰能頂得住?眼觀裴魈已經被他撩傻了,眼觀裴魈已經被他撩到不會說話了,蘇卿禾一不做二不休,順勢趁熱打鐵要承諾。
“公子,”他道,“既然你我已經情投意合,心意相通,日後你可不能再跟旁人勾搭了。”
以防萬一,他又補了句:“男子也不行。”
尤其是仙雲宗那個叫季扶清的。
離他遠遠的,越遠越好。
裴魈看過來,黑眸幽幽,眼睛對着他,目光依舊沒有焦距。
“你與我成親吧。”他說,“你與我成親,我就再不想旁人。”
“成親?”蘇卿禾腦袋嗡的一下,嗓子差點沒夾住——你堂堂一寒鹫宮宮主怎麼突然成結婚狂了?怎麼遇見個人就要跟人成親?
“怎麼?”裴魈聲音低落,甚至有點委屈,“莫非姑娘不想嫁我?那些話隻是說出來騙我的?”
蘇卿禾不言,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随手捧起一旁的瓢喝了口山泉水冷靜。
半晌,裴魈歎了口氣,黯然道,“你并不是真心喜歡我,如此這般,我也不便勉強。但别的女子我是瞧不上的,改日我去仙雲宗搶個美貌仙君回來做夫人好了……”
“噗——”一口山泉水噴出來,蘇卿禾差點嗆死,捂着嘴巴差點咳出聲來。
“我願意,我願意,”蘇卿禾一臉生無可戀,“但是你可答應我,禮成之後,你與這村…與我就是夫妻,無論日後發生了什麼,你再遇到什麼人,都不準對他們有半分雜念。什麼仙君,你以後碰都不能碰。”
那雙黑眸定定看着他,明明沒有半分神采,蘇卿禾卻莫名有種熟悉的被人盯着的感覺。
蘇卿禾皺眉,“這都做不到?”
那人聞言微微笑了下,像一個陷入愛情的男人:“我答應你。”
“一言為定。”蘇卿禾盯着他,臉色鐵青,“你餓了吧,我去外面采點果子去。”
蘇卿禾黑着臉從那茅草屋中走出來,走遠了些,發洩似的朝樹上踢了一腳——你個見異思遷的死變态,還成親,我這就讓你娶坨空氣回去。
蘇卿禾采了一堆酸果子回去,專挑酸的采,專挑那種一看就不好吃的采,想酸死裴魈。
他抱着那堆醜果子回去,推開那扇晃晃悠悠的草門,卻見裡面人影晃動,裴魈脫了外袍,正低着頭摸摸索索打掃屋子。
那間四面透風的茅草屋已經被他打掃幹淨,原本雜亂堆放的幹草木柴被他移到了一邊,在正對門那面斑駁簡陋的土牆上,是一個用紅色中衣布條拼成的一個歪歪扭扭的大紅囍字。
蘇卿禾望見那個囍字,一時愣怔——他怎麼這麼認真?
這個小魔頭,對這村姑還真是一往情深。
可惜了,蘇卿禾想,他一往情深的夫人是一坨空氣。
聽到動靜,那人止了動作,裴魈背對他,沉沉道:“過來,我們成親。”
“……”蘇卿禾沉默片刻,推脫道,“我家就我一個女兒,我的婚事不能這樣倉促,一定要有父母之約,媒妁之言……”
裴魈聞言就地坐到了地上的草席上,那雙失焦的眼睛似乎越發黯然了幾分。
“我無父無母,”他說,“你因此會嫌棄我嗎?”
蘇卿禾盯着那張蒼白的臉,想到什麼,臉上的惡作劇意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難堪和同情。
他看過原著,提前知道那個答案。正因為知道,他可以用任何事傷害他,唯獨這件事不可以。
晃神間,他的手被他牽住。
那隻冰涼的手牽着他,将他牽到了那個紅布條拼成的囍字下面。
那雙沒有焦距的黑眸沉沉落在他身上,似有重量,讓他有些躲不開。
許是大傷一場,又許是裴魈以為對面的人不過是個嬌嬌柔柔的弱女子,這一刻的他,仿佛掙脫了“寒鹫宮宮主”的光環和枷鎖,也丢掉了素來習以為常的高高在上和不可一世,變成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男子。
蘇卿禾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裴魈,在書中沒見過,來到這裡後與他發生糾葛衆多,卻也沒見過。
他從來都是強大的,暴戾的,不容忤逆的。
偶然流露出一點柔軟的東西,也會被他立馬收回去。
就好像,那是多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甚至幾日前,他強迫他與他成親,端的也是一副強取豪奪的姿态。
但是這一刻,蘇卿禾看着這樣的他,突然有種奇異的聯想——此時的裴魈,就像一隻被主人養熟的薩摩耶,他在他面前躺下來,毫不設防地敞開了柔軟的肚皮。
裴魈牽着他的手很冰,卻牽他牽得很緊。
黃昏降臨,暮霭夕陽之下,那個簡陋的茅草屋被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顯得靜谧而古樸。蘇卿禾像被蠱惑,又像被下了咒,神使鬼差同他行完了當日未行完的禮。
也罷,反正一切都是假的。
既然是做夢,這夢我便叫你做得如願些。
行完禮,蘇卿禾不動聲色将手拿開,打算最後給這出戲做一個漂亮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