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會發生,沒人能阻攔。
他話鋒一轉,道:“你把《封天》藏哪了?大乘的呂望都搜不到,我小看了你。”
虞洗塵:“比大乘更神奇的存在有很多。”
於獵:“你……”
他心念電轉,回憶起在龍宮門前,虞洗塵檢查小龍牙齒的動作,難以置信道:“你把書扔進龍肚子裡了?”
虞洗塵:“嗯。”
於獵:“還我。”
虞洗塵:“自己拿。在你的肚子裡,不是在我肚子裡。”
於獵:“你明知道我不能随時變龍,人身我隻是個煉氣……!”
虞洗塵從於獵手中拿過被洗得幹幹淨淨的玉蓮藕,道:“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於獵:“蓮藕還我!”
虞洗塵:“我要吃。”
於獵:“我也吃!”
虞洗塵無奈地搖了搖頭,和於獵一起,向等在膳房門口的莫白走去。
*
翌日一早,虞洗塵換好筍綠劍袍,将桃木劍鞘挂上腰間固定的綁帶,系緊。
學宮上一旬,休兩日。
這休息的兩日,由峰主親自代管。
莫白和於獵早已等在外面,聽聲音,是在談天。
“師兄,峰上光秃秃的好難看,我們要不要種點樹。”
“你有靈石嗎,栖神峰那老頭兒可摳門兒了。沒有靈石,什麼靈草靈樹都拿不到。”
行山前五峰。
第一峰,金阙峰。迎客宴賓,傳道授業,坐而論道,起而談劍。
第二峰,重華峰。誡劍堂,沉思閣,藏書樓,都在其間。整理典籍,編寫戒律。
第三峰,丹心峰。行醫救人,丹心藥堂名傳千裡,百眼藥櫥日日忙碌。
第四峰,栖神峰。培花育草,養獸訓獸。四季花草斑斓,如入仙境,為之振神。
第五峰,不赦峰。入不赦峰者,往日罪責皆不赦,一生心血獻峰中。不赦峰所有人的命燈都點在此峰生主閣中,包括峰主秦恪。
此時兩個孩子說的,就是栖神峰。
“對哦……”
“再說了,這都是峰主的事,他都還在睡,你操什麼心。”
還在睡的峰主走出洞府。
虞洗塵:“我也沒有辦法。”
莫白沒能及時跟上他的思路:“虞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於獵:“他沒有錢。”
虞洗塵:“我沒有錢。”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莫白:“你們……好默契……”
想了想,他又難過地道:“我們這麼窮嗎?明明都是峰主,為什麼虞師與别人如此不同。”
虞洗塵隻能默然。
於獵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莫白,一臉“看吧,告訴你了,我就說是這樣”的表情。
莫白兩隻手來回搓了搓臉,握拳振奮道:“那我一定要好好練劍,以後劍道圓滿,重振通天峰!”
於獵:“……”
虞洗塵:“好。很有志向。”
幾人談話間,一道冰寒劍光落在峰中,落地時收勢很穩,沒有劃傷任何事物。
是秦恪。
虞洗塵看了他一眼。
意思是,所來何事。
秦恪看懂了他的眼神,丢給他兩隻順袋,一言不發,禦劍而走。
虞洗塵打開繡線精美的綢緞袋子。
打開時,裡面有些晶亮的東西,在晨光中依然映亮了他的臉,閃着一點七彩寶光,像彩虹的碎片。
虞洗塵神識一探。
於獵:“是什麼?”
虞洗塵晃了晃順袋。
袋子中,成色極好的靈石互相碰撞,嘩嘩作響。
虞洗塵:“樹有着落了。待會兒派兩名執事,去栖神峰取些回來。”
莫白舉起雙手歡呼,丢了手裡的桃木劍。
虞洗塵:“莫白,拿起來。要用。”
於獵單手舉起桃木劍,道:“師尊要教我們劍術?”
他的重音在我們。
於獵幾乎在虞洗塵面前明牌,自己必定會入魔。
連注定入魔的人,你也要教?
虞洗塵仿佛沒有聽懂他話中的意思,道:“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
於獵:“?”
虞洗塵:“量身高。”
於獵:“……”
莫白:“好耶!”
*
通天峰,虞洗塵的洞府門口,於獵認真且緩慢地刻下一道筆直的身高線,一丈高。
虞洗塵:“刻得太高了。”
於獵刻出不同刻度,話裡有話,道:“用得到。”
等他入了魔,用得到。
莫白貼住這道刻痕,也貼住洞府外牆,道:“虞師,師兄,我有多高?”
虞洗塵拿起桃木劍,貼着他的頭頂,橫着劃了一道:“四尺……将近五尺。你今年六歲,長得很好。”
莫白高高興興,背好劍讓開。
輪到於獵,虞洗塵在不同的高度劃下第二道,道:“六尺半。”
桃木劍貼着頭頂移動的體驗相當新鮮。
至少在於獵這裡,這是頭一回。
他看着神色平平的劍修,道:“師尊也來量一個吧。”
這次,虞洗塵真的有些意外。
莫白也抓着虞洗塵的袖子,氛圍組十分敬業,道:“虞師也來量一個吧?”
虞洗塵:“……好。”
他上前半步。
貼住牆壁時,背後殘留着上一人的熱度,想象中的冰冷并未傳來。
於獵用桃木劍在虞洗塵頭頂刻下。
虞洗塵一偏頭,看見徒弟微微擡高的劍身上,那條刻得很深的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