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出了信件,陸小阙就不再言語。她微阖雙眸,養精蓄銳。車馬經過了鬧市,并不停歇,直接駛向了城外。
到了城外,車輿隊伍來到了明湖園的附近。明湖園早有守衛,日夜交替,防範着外人的靠近。
這個園林是陸伯榮所賜,乃是前朝園林。園林在城外,占地極大,前面是園林當中的亭台樓閣、流水曲橋,後面是占地更寬廣的山林水域。
最初的陸小阙拿到明湖園,隻感覺到前朝的奢侈和享受。如今,這個地方卻賦予了另一個含義,有了另外的作用。
明湖園的守衛見狀上前查驗身份。過後,車馬隊伍長驅直入,進了園林當中。
明湖風光可人,但陸小阙的車馬并不停歇。到了寝宮處,又有人來迎接。
下了車,又由長生引着路,帶了三兩名信賴的侍衛,往園林後面更幽靜的方向去了。
七拐八拐,到了一處靠近山腳處的院落。院落寬廣,激蕩的流水穿過院落,依稀傳來水聲和“哐哐哐”的聲音。偶然有人來往,盤查非常嚴格。
陸小阙看向水流來處,旁邊的長生道:“殿下放心,下面還有外邊,都有防護。外人進不來。”她點點頭,随着長生進了院子裡,遠遠看見匠人在勞作。
這時,長生招呼着手下,用一個木案闆,将六把或長或短的刀劍端來。
陸小阙伸手,拿起一把短劍。她左手端着短劍的劍鞘,右手拿着短劍的劍柄,然後将短劍擡高,順手将劍抽出來。在夕陽之下,這把短劍表面暗啞,并不美觀。
陸小阙拿着短劍,甩了一個劍花,然後順手向旁邊的樹木劃去。
眨眼間,粗大的樹枝斷落在地上,切口平滑完整。
陸小阙滿意地點點頭,又将視線看向案闆上的其餘刀劍。
這時,長生說道:“殿下,這都是按照您給的方子鍛造。這一批刀劍韌性很好,耐用得很,還比陛下那裡的刀更鋒利。”
陸小阙将短劍插入劍鞘,又細細撫摸着劍鞘上的紋飾,心中滿意。她将短劍揣到袖子裡,又問:“次等的兵器呢?沒問題吧?我要的長劍準備了沒有?要足夠華麗美觀。我要給父皇作禮物。還有冶煉之法。”
長生道:“已經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
陸小阙颔首,冶煉兵器一事,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當時隻想着要跟許榮華掰手腕,不能讓她在父親面前太過風光。也是想着,此事不能交給許榮華一人去辦。于是,三年前陸小阙得到了明湖園後,将自己小打小鬧的幾個作坊搬進來,開始令人專研各種工匠之事。
此地在陸伯榮那裡過了明路,總得給出一些令他滿意的成果。
如今她重回此世,這裡有了另一種含義。有些最近的成果,就該藏一藏了。
陸小阙道:“走吧,去看看其餘幾個作坊。”
忽然,院落外傳來聲響,幾人往外面走去。有守衛将一人團團圍住,綁了手腳,正要拖走。
長生上前,甩袖喝問道:“何事如此喧嘩?不知殿下在此嗎?”
守衛的動作稍停,還是将人束縛者。有一人出來回話:“公公,此人行為鬼祟,無通行手令,卻又靠近此處。小的怕是探子,正要綁了拿去審問!”
地上那人慘白着臉,顫抖着落汗:“公公饒命!小的隻是迷路,小的不是探子啊!”
長生看向陸小阙:“殿下?”
陸小阙道:“你們處置吧。”
長生轉身指着地上那人,道:“你們帶走吧。審了之後,結果給我遞上來。”
守衛應聲,出了兩人把地上那人帶走,又重回院落周邊守着。
長生見狀,回了陸小阙身邊,道:“明湖園各處并不通行,這人被冤枉的可能很小。”長生為人謹慎,做事細緻。公主将各處作坊的事交給他,他并不敢大意。
陸小阙:“你的能力,本宮還是很信任的。不過,有一隻老鼠,很可能有一窩了。你多上心。此處的最新進展不能洩露。”
她語氣意味深長,伸手指了指明湖園後面的深山:“特别是裡面。”
陸小阙親自走訪了明湖園各處作坊。夕陽西下,天上泛起陰雲,空氣裡帶了冷意。園林中各處燃起燈火,陸小阙乘車回到明湖園的南流景居,準備在此處安歇。忽而下起了小雨。庭前綠樹鮮亮,枝葉搖擺。
大宮女小米正在門外與人說話,不多時,她轉身進了屋,與陸小阙道:“殿下,園外北燕皇子說是道路泥濘,想在殿下的明湖園裡借住一晚。要讓他們進來嗎?”
陸小阙聽了,回憶起這次燕國正使,就是北燕皇子慕容晉。他是前朝宋國的公主和親北燕後,與當今燕皇所生的嫡幼子。不過,那位公主去世多年,慕容晉處境并不太好。
回衛都的路并不坎坷,些許泥濘,影響不到馬車裡的人。那麼,這位燕國皇子的來意,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畢竟,她出宮的時候,可沒有掩飾過身份呢。
陸小阙淺笑着,眸色愈加深沉:“如何敢怠慢貴客?請他們到明月居住下吧。天色已晚,本宮就不過去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