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已陌颔首爽快應下,“好啊!不知馮姑娘的顔料,其價幾何?”
“徐公子應該也知曉,這礦石品類不同,提取工藝不同,自然售價也有所不同!”
馮玉娆細細環顧屋中畫作,視線在一幅畫作下露出的一截紙上停留一瞬,眸子微眯,忽而笑道:“看得出來徐公子是愛畫之人,即便是不賣畫作定然也是會一直畫下去的,對吧?”
“而徐公子目前又必須要賣畫,如此一來,所需的顔料就不會在少數。”
馮玉娆注視着徐已陌,接着道:“徐公子,我們來做筆生意如何?”
徐已陌挑眉,“馮姑娘請說。”
馮玉娆正視徐已陌,“徐公子,我可免費供你顔料作畫,往後你的畫作就放在我鋪子裡售賣,且分成五五,你看如何?”
“汪,汪汪……”馮玉娆話音方落,外頭猝不及防響起一陣狗吠。
馮玉娆聞聲起身往小窗口外張望,外頭冷冷清清,并未見有人影,也不見那隻狗影,她不由蹙眉,“徐公子,你家的狗在哪裡,我怎沒看到?”
徐已陌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家沒有狗。”
“那方才的狗吠……”馮玉娆回眸,轉身見徐已陌依舊坐在長桌前未曾起身,想來那狗真不是他養的,便也沒再繼續那個話題,而是言歸正傳,“徐公子,我的提議,你意下如何?”
徐已陌聞言,擡眸注視着馮玉娆,薄唇抿笑,“馮姑娘,既是想要雙赢,又為何要虧了徐某?”
徐已陌随手拿起一幅畫作慢慢起身,繞過長桌朝馮玉娆走來,“馮姑娘進屋便将我的畫作看了個遍,想來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徐已陌說着一隻往上揚高,另一隻手松開畫作,将畫作由上至下如瀑布般自馮玉娆眼前展開,将落款的位置正對着馮玉娆的雙眼。
聲音自畫紙後傳來:“馮姑娘想借徐某的畫作為鋪子增添人氣,這般談生意也未免太沒誠意了些。”說着将畫收起又放回長桌上。
“那四六,我四你六,行了吧?”馮玉娆稍稍退步。
剛遇到徐已陌時,她是想過以後出山來賣顔料就用徐已陌精湛畫藝的名氣為自己店鋪增彩。
真出山了,她也想過要繼續合作,可一月前出山後徐已陌的态度一下冷了下來,好似不願再和她們有過多接觸一般,這才讓馮玉娆沒再找他。
若不是鋪子裡一直沒生意,而家中銀子也已經花完,馮玉娆也不會厚着臉皮上門。
她是來确認百君先生就是徐已陌不假!
可即便徐已陌不是百君先生,或者根本就沒有百君先生這個人,她也隻能來找徐已陌。
畢竟隻有徐已陌用過她的顔料作畫,這是她目前為止唯一的出路。
徐已陌聽馮玉娆要四六分,忽地笑了,“太多了,我不要那麼多,你給我兩成就行。”
“啥?”馮玉娆着實沒控制住音量,細細瞅着徐已陌,“徐公子,你吃酒啦!”
徐已陌走到小爐邊,提起茶壺往杯中倒上一杯,而後端起茶杯轉回身,靠在長桌邊,輕撮了一口手中的茶,這才慢條斯理道:“我說的,是畫作連同往後你所有顔料的利潤。”
“徐已陌,你……”馮玉娆一聽,愣怔過後是無比憤怒,指着面前這個胡子拉碴、毫無形象可言的臭男人,差點氣得原地爆炸。
“馮姑娘,拿手指人是不對的哦。”徐已陌端着杯子的手伸過來碰了碰馮玉娆的手,示意她放下。
馮玉娆才不願讓他那髒手碰,用力收回自己的手,不忘控訴,“徐公子,你這是趁火打劫。”
徐已陌毫不在意,又撮了一口茶,雲淡風輕道:“也隻有這種時候,我對馮姑娘才還有些用處。不過相識一場,能幫到馮姑娘,也是徐某的榮幸!”
從一開始認識徐已陌,馮玉娆就知道他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後來他為了能看一眼礦石竟拖着傷艱難險阻也勇往直前,讓馮玉娆由衷敬佩他的毅力和狠心。
再後來看他面對李二虎和遠茗山那些人的糾纏臨危不亂的應對和出謀劃策,都讓馮玉娆一次次對他改觀。
雖然這一切都是因為交易,但馮玉娆是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并未把他當小孩算計坑害他!
她這些時日也将豐元鎮大部分叫出名的畫作了解了和透徹,深知徐已陌如果不用顔料,别說十日,便是給百日,他也未見得能賣出一百五十兩的銀錢來。
故而她今日來找徐已陌談合作,她取走徐已陌五成的利,徐已陌并不吃虧。
原以為徐已陌是個有血有肉,光明磊落的合作夥伴,别說讓到四成,便是三成她也是能接受的。
沒曾想是那些時日的相處讓她放松警惕,忘記了這小子本就是個性格多變,最會僞裝且唯利是圖的人。
徐已陌見馮玉娆半天沒言語,也不着急,繞過長桌又坐回到椅子上。
馮玉娆心有不甘,卻别無他法,真是含恨應下,“好,我答應你。”
徐已陌聞言頓住腳步,轉回身凝視着心不甘情不願的馮玉娆,豎起一根手指頭,氣死人不償命地淡淡開口:“我還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