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已陌視線不動聲色将馮母、馮玉娆和馮玉骁三人掃過。

期初他在遠茗山時見到馮母面色蒼白，以為是病弱導緻。

現在再看馮玉娆和馮玉骁越來越白嫩的面龐，徐已陌頓然明白，病弱面色蒼白隻是其一……

翌日馮玉娆一起來，便開始着手将礦石分類。

因冬日裡溫度較低，鮮少有太陽，提取起顔料來耗時便長。

故而店裡馮玉娆基本沒時間去管，沒日沒夜的在家忙活。

别說馮母和馮玉笙，就連徐已陌也時常來幫忙。

但盡管如此，那堆礦石也用了一月才全部提取完。

加之自顔料作畫的消息流傳了出去，鋪子裡的生意就一天好過一天。

這一個月不光家裡的餘貨賣完，便是新提取的顔料也補給了不少到鋪子裡。

眼看着馬上就要過年了，馮玉娆決定再上一次山。

徐已陌依舊同往。

“徐公子，現下山上已是光秃秃一片，已然沒了草綠青青，你去能采什麼風？”馮玉娆趕着馬車向前問道。

“誰說隻有花團錦簇、青山綠水是景，誰說我一定非要畫草木青青呢？”徐已陌坐在馬車前到另一邊，好不認輸，“難道你冬去春來不想鋪子裡再有新的畫作？”

馮玉娆瞅了徐已陌一眼，這一月來徐已陌但凡同她提取顔料時總是謙卑有禮，可一旦停下來就跟換了個人一般得理不饒人。

馮玉娆嗫嚅着嘴卻沒言語，而是打着馬繼續趕路。

她算是發現了，這徐已陌就是不能停下來，否則一得空就犯病。

算了，想想上次徐已陌同行幫了她不少忙，便不與他計較了，這天寒地凍的，權當請了個不要錢的工人好了。

因天氣寒冷，路上慢走了許多，馮玉娆不敢将馬車趕得太快，待到了山下小泥巴院子時比上次晚了近一個時辰。

待把馬車卸下，拿上背簍籮筐便匆匆往山上爬。

可因天氣寒冷，上山的路不常有人走，已經結起了薄薄的一層冰，别說人，就連馬兒都踩滑了好幾次，行走起來增加了許多難度，但好在天黑前總算是爬到了山上。

上次挖孔雀石和藍銅礦時馮玉娆在不遠處發現有淺山洞，這次她和徐已陌牽着馬就在那個山洞裡歇了一晚。

山洞如一口茶壺，口窄裡寬，且沒有其他出口，故而風吹不進來，加上這次馮玉娆帶了兩件厚棉衣，晚上睡起來還是很暖和的。

可到了後半夜溫度突然驟降，縱然再有棉衣蓋着，天剛微微亮時馮玉娆還是被凍醒了。

洞裡的柴火早已熄滅，馮玉娆起來活動活動身子，背上背簍跨上布包便出了洞。

徐已陌在馮玉娆醒來時便也睜開了眼睛，起身随意整理了一下便跟在馮玉娆身後出來。

一出洞馮玉娆便驚呼出聲：“哇～徐公子你快出來看，哇～簡直太美了！”

目光所及、漫山遍野的枯枝樹木，花草野果全都被厚厚的冰霜包裹。

每走一步，便傳來凝結在枝葉上的冰霜清脆的碎裂聲。

有些樹枝上的冰霜不光冰封了樹枝樹葉的形狀，還自形狀出凝結出長短不一，如冰簾一般的凝條，很是美麗。

馮玉娆雖是地質探險家，可以往這樣寒冰厚結的天氣她是不會進山的，故而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很是驚奇。

“徐公子，難怪你說并非隻有青山綠水可畫，若是将這樣的霜景畫出來，定然也是很美的。”馮玉娆眺望着一望無際的冰霜世界，想想畫出來那也是很驚豔的。

“我沒畫過這樣的霜景。”緊随其後的徐已陌眺望着遠方景色淡淡道。

“沒有，怎會沒有？”忽而想到徐已陌之前并沒有顔料，“哦，我忘了你以往隻能畫水墨畫。但你現在有了顔料，自然可以畫出多彩。”

徐已陌依舊眺望着遠方，許是站得久了，漆黑的眸子好似也染上一層冰霜，寒氣逼人。

馮玉娆見徐已陌沒回應，便往他這邊走來。走近發現他将一株綠葉紅果的枝條捏在手中，枝條上的冰霜在他手裡融化，水株一滴滴自他的指縫中滴落。

“徐公子，徐公子……”馮玉娆輕喊兩聲徐已陌才回神，他垂首望着身前那株匍匐生長的植株，嘴角噙笑，卻聲音冰涼，“馮姑娘有能畫這莖葉紅果的顔料，是否也有畫這冰霜凝條的顔料？”

馮玉娆：“……”竟一時給她問住了。

是啊，這冰透光亮的顔色如何能畫出來？徐已陌總是那般會問問題！

算了，現在可不是想顔料的問題……望着四周冰凍一片的山石叢林，如何尋找挖鑿礦石呀？

馮玉娆欣喜的容顔一下生出了煩憂。

事實也證明她們此次采礦困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