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人的身體就沒有那般靈活。
原本這次就比上次困難許多,現在地上更是結起了厚厚的一層冰,尋找起礦石來就更難了。
加上挖鑿也增加了很大難度,得先将冰塊敲碎才能挖鑿礦石。如此一來,體力浪費了,體量卻上不來。
一日下來,馮玉娆衣裳濕去大半,凍得臉青手僵的,卻沒挖到幾塊礦石。
當晚再次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毛毛雨,雨水一落地就凝結成冰,無疑為次日的挖鑿工作又增加了一層難度。
這個都不是馮玉娆最怕的,她怕的是如若這雨再這般連下兩日,恐怕她們就要被困在山上了。
可這人越怕什麼便越來什麼。次日晚上如前兩日一般又下起了小毛毛雨,這讓馮玉娆越發心中不安起來。
也不光她,火光下的徐已陌面色越來越沉,眸中裝滿了愁緒,眉宇也肉眼可見的越蹙越深。
想起她們第一次遇見的場景,徐已陌雖受傷,也性情冷然,卻好似一點也不曾有怕自己走不出去的那種擔心。
而這次,馮玉娆明顯感覺到他被困在這裡内心深處的急躁,就好似山下有什麼事等着他去做一般。
“你看,若是你這次沒有同我上山,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天氣。”馮玉娆望着一旁籮筐裡兩日才鑿到的一籮筐礦石,扒了扒柴火說道。
徐已陌聞言擡眸望向馮玉娆,而後轉開視線,望着洞外若隐若現冰透光亮的凝冰幽幽道:“天意如此,與你有何關系?”
話雖如此,可他的眉宇卻不曾舒展一分。
然當徹底看不到光亮後,洞口又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
馮玉娆:“……”
這老天莫不是想要将她們如那些花草樹木般一起冰封在這山上?
可她自認自己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呀!
她上輩子甚至因地址探險而枉送性命,若說功過,絕對是功大于過的呀!
就算來這裡那樣對馮寶山,但就馮寶山做的那些人畜不如的事,她最多算抗争命運的不公。
何況她還将被擄走、暴力扣押、常年遭受家暴的馮母和馮玉骁救出狼窩,如何也算功德一件吧!
上天這般做,是否太不講武德了些!
馮玉娆煩躁地扔掉捅火堆的小棍,往洞口走去。
走到外面,見馬兒冷得呼吸都打起響鼻了,表示特别不滿,馮玉娆也兩手叉腰望着細雨紛飛,根本就看不見的上空,心中控訴。
許是聽到她的不滿控訴,像是回應她一般,淅淅瀝瀝的小雨竟越下越大起來。
不過須臾,竟已是嘩啦啦的傾盆大雨。
這上天莫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聲?
馮玉娆微側腦袋斜眼望向馬兒,眸子光亮,唇角上揚。心想,看來往後有啥不滿還得要多表現出來呀!
徐已陌披着厚棉衣裳走出來,“這雨怎忽地就下大了?”
馮玉娆卻已沒了先前的愁容,悅色爬上了面頰,“下大了好啊!就希望它不要太快停下!”
馮玉娆語氣松快了許多,“徐公子,外頭冷,還是進來烤火吧!”
徐已陌不解,但外頭是真冷,他沒扛住多大會兒,便乖乖進到山洞裡繼續烤火了。
然正如馮玉娆期待的,這傾盆大雨硬是下了整整一夜,直至臨近天亮時太徹底停下。
雨剛停下沒多會兒,馮玉娆便起身了。
見她穿戴好挎上布包背上背簍又要出發,徐已陌也一下子起身,跟在後面好心道:“馮姑娘,你連着兩日在冰霜裡刨礦石,昨晚又下了整整一夜的雨,要不今日我來吧。”
馮玉娆抿嘴一笑,“徐公子不用擔心,應該沒有什麼了。”
“啊?沒有……”徐已陌沒聽太懂,以為馮玉娆說的是沒有礦石了,結果一出洞口,頓時愕然地瞪大了雙眸!
而後四下望去,卻見滿山的花草樹木上、原本厚厚的透亮的凝冰竟都離奇消失了,仿若一場夢般。
徐已陌忙擡起左手,若不是左手食指上那道因昨日幫馮玉娆鑿礦石不小心刮破的傷口還赫然在目,徐已陌真要以為是這一切都是幻境。
徐已陌望向馮玉娆,訝然開口:“馮姑娘,你是如何知曉這冰霜沒了的?”
想到徐已陌平日裡說話不留情面的模樣,再看他此刻驚奇不已的神色,馮玉娆莫名想笑。
她是誰?她可是馮玉娆,鼎鼎有名的地質探險家!
這平時一副姿态,求人時又是另一副姿态,她也是很傲嬌的好不好?
見馮玉娆不與自己細說,徐已陌隻能自己去想……
結合昨晚馮玉娆倏然轉變的情緒,徐已陌忽地大聲道:“馮姑娘,是昨夜那場雨對不?”
馮玉娆猛地側頭看了徐已陌一眼,這小子還怪聰明的,這一下就猜出來了。
額,沒意思。
不過馮玉娆卻忽然頓住身說起另一件事,“徐公子,現下大雨将地上的冰霜融化,可這天寒地凍的,難保晚上不會再複結,你不妨先下山吧,以免再次被困。”
她看得出來,徐已陌這次上山,情緒很是不對,再留在山上于事無補。
冬日本來雨水就少,昨日也不知是都真是上蒼聽到她的心聲憐憫于她,若是冰霜再次複結,恐怕就真的要被凍死在山上了。
“那你呢?”徐已陌不答反問,“你不走嗎?”
馮玉娆繼續前行,邊走邊回,“我自然要回的。但是我得天黑前走。現在冰霜融化,我得趁這個時候多挖些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