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大可不必!”宋铮擺手瘋狂拒絕。
讓阿玖拜師是惜才之心,接受宋尚叫老師是各取所需,這位錢大夫的老師她可萬萬不敢應一聲!
宋铮坐直身體,擺出自己最誠懇的神色,“錢大夫,我相信您的誠心,隻是解毒之法小女子自己也不太确定,實在無可奉告。”
錢大夫原本努力挺直的腰背幾乎是瞬間垮下,卻依舊不死心地問道:“姑娘可有絲毫線索?”
宋铮垂眸思索半晌,猶疑道:“可能......是嘔吐?”
“您是說,您将毒藥吐出來了?”
不愧是從外表到談吐都散發着讓病人絕對放心的優質醫師,僅憑兩個字便能瞬間get到關鍵點。
宋铮贊賞地點點頭,“大抵如此。”
誰料錢大夫卻突然連連擺手:“這不可能!這種毒發作迅速,一旦入體,半個時辰内遊遍全身,不可能僅憑嘔吐便将毒素逼出來!”
竟是這樣。
宋铮理解地點點頭,但這下是真的别無他法了。雖在目前看來,這個朝代對神神鬼鬼的接受程度很高,但借屍還魂這事除非腦子秀逗了才會跟别人說!
錢大夫說不上是早有準備還是希望破滅,沉沉歎口氣就要起身離開。
“錢大夫。”宋铮叫住他,“您可以去看看我的那位夥計嗎?”
錢大夫收斂好自己的失落轉而彎起眉毛,渾濁的眼睛飽含慈祥,“當然。”
大約半個時辰,藥童送來一碗黑漆漆的中藥。宋铮借口太燙,讓小童将藥擱在桌子上。
這藥能喝嗎?應該可以。畢竟如今他們的生死存亡全在這群山賊的一念之間。他們沒有必要故意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下毒。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聞到這股又苦又澀的中藥味,宋铮還是難以下口。
罷了罷了,人生在世,身體健康,自己何必為難自己。
目光鎖定房間内唯一一盆植物,宋铮腳步輕快,幹脆利落将這一碗藥均勻灑在盆中。
也不知道這是盆什麼植物,長得有種不符合季節的茁壯。
宋铮猜到這位山賊首領留下她一定是心有所求,卻沒想到他這般急不可耐。
第二日清晨,甚至未等到天亮。雙眼朦胧間,宋铮隻感覺身上一涼,整個人突然被迫從床上坐了起來。
宋铮:???
紮着丸子頭的小姑娘一臉嚴肅,動作迅速地舉起宋铮的胳膊套上外衣,接着猛然掀起錦被,見到宋铮身下穿戴整理也絲毫不震驚。
右手托脊背,左手攬腿窩,小姑娘輕吸口氣,一把公主抱起宋铮。掃過被拴上的房門,這位姑娘腳步絲毫不停,停在大開的窗戶前,一躍而起。
宋铮下意識閉眼縮脖,恨不得自己是個鹌鹑。
失重感隻有一瞬,未待宋铮松口氣,這功夫女孩突然開始飛奔!
高矮不一的客房幾乎要被拉成一條線,左拐右拐的小路使宋铮久違地體驗了一把“暈車”感。
她是誰?我在哪?我們在幹什麼?!
随着女孩的奔跑,天空漸漸出現亮光。宋铮努力搖勻自己翻湧的腦漿,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是吓一跳!
這小姑奶奶竟然是在抱着她爬山!!
這座山上可沒有什麼台階,隻用肉眼打量的話這個坡度絕對不低于30°!
這是哪裡來的神仙,怎麼跟土匪搶親一樣。
幸好這位姑娘沒爬太久,被人從懷裡丢下來時宋铮終于松了口氣。正想離這位功夫女孩遠一點,可這一路帶來的天旋地轉尚未消散。宋铮掙紮兩下,還是沒能抵擋住生理本能,腳下一軟就要從山上滾下去。
生死一線間,一隻有力的胳膊攬住她的腰将人扣在身前,“别跑。”
宋铮沉沉呼出一大口氣,這下子頭不暈了,腳不軟了,腦子清醒了,暈車後遺症也憑空蒸發。
“多謝。”宋铮嗓音微啞,看向身後面無表情的女孩。
丸子頭女孩伸出大手将宋铮的頭擰回前方,“别動。”
宋铮不敢動。
方才那一遭實在讓她心有餘悸,這種高度摔下去,指不定下個失憶的就是自己了。
雞鳴三聲,天光大亮。
一臉絡腮胡的大漢從山頂而下,眼下帶着非常明顯的烏青。
見到他們,他明顯十分驚訝。
“小錘?你來這做什麼?”
這位叫小錘的姑娘指着宋铮,聲音一本正經:“送人。”
趙地斧沉默片刻,點點頭,“我知道了。帶她下去。”
小錘同樣點點頭,再次一把撈起宋铮,飛速朝着山腳沖去。
下山可比上山刺激多了!宋铮閉眼死死抱住小錘的脖子,内心瘋狂祈禱自己不要被抛出去。
好不容易沖到山下,小錘松開手,幫助宋铮站好。自己則是站得筆直,如同一顆永不彎曲的青竹,靜靜等待落後的趙地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