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陳展鵬怎麼認為,宋铮卻是打定主意要将這位不知真假的“陳公子”推到幕前。
第二日整個白天,宋铮看似在閉目養神積攢精力,腦子裡卻是在瘋狂為陳展鵬的戲份搭建框架填充故事。
陳展鵬沒有皮影形象,但那并不會影響演出效果。相反,一個不露臉又神秘的太守公子形象應該更能勾起民衆們的興趣。
傍晚,宋铮和阿玖再次抱着皮影箱子坐上馬車。
宋尚上馬後略帶擔憂地看了眼宋铮:“老師,您今天精神似乎不太好?”
宋铮手指一頓,用大腦進行頭腦風暴帶來的是精神上的疲憊,本以為沒人能看出,沒想到宋尚竟然這麼敏銳。
該說不愧是最擅長察言觀色的商人嗎?
“無事,隻是在地下呆久了,難免會有些萎靡。”宋铮彎起眉眼,對着宋尚笑了下,“多謝宋公子關心。”
宋尚回她一禮,“這是學生的本分。老師不必太過憂心,我們的計劃已經步入正軌,想必我們很快便能重見天日。”
“我知道的。”
宋铮收回眼神,靠在靠座上悄悄舒出口氣。
兩隻白玉般微涼的手分别摁住她的太陽穴,宋铮一愣,側頭看向身邊的男子。
阿玖正專注地看向窗外,态度自然得就像這兩隻手不是他的。
宋铮輕咳一聲,忍笑道:“表哥,你這樣我會感覺鬧鬼了。”
阿玖撇過臉不滿地看她一眼,手下動作的頻率卻是不變,“别誤會,隻是怕你狀态不好影響一會兒的表演。”
好好好。
宋铮換了個姿勢,幾乎要貼到他的胸膛上。
“無意冒犯表哥,表妹隻是稍作歇息,不想影響待會兒的表演,表哥萬萬不要多想。”
阿玖輕哼一聲,自覺向前挪了挪,更好地撐住宋铮的肩膀,幫她做着太陽穴按摩。
上次讓他幫忙按摩肩膀,手法還奇形怪狀的,沒想到頭部按摩這位大少爺卻意外得心應手呢。
到達表演地點後,宋铮頭腦果然清醒很多。
時間緊迫,三人迅速搭建好皮影戲台,宋尚趕着馬車到隐蔽的角落。被趙天亭明裡暗裡引誘過來的百姓依次到位。
宋铮輕吸口氣,舉起一個并無五官的皮影剪影:“吾乃瑞和太守之子,适臨泰甯,欲攬泰甯人文山川之勝,卻遭山賊劫掠銀錢。吾今身無铢兩,困窘至極。聞泰甯縣令愛民如子,且與父相交甚密,唯寄縣令伸出援手,解吾困厄。”
皮影剪影邁着八字步噔噔噔噔到衙門之前。
“吾乃瑞和太守之子,今身無分文,聞縣令樂善好施、愛民如子,特來尋求縣令相助。”
縣令形象的皮影彎下腰,似是疑問道:“爾緣何身無分文?”
“乃泰甯官路之上山匪所劫也。”
“大膽!”縣令大呵一聲,疾言厲色,“泰甯一向和平安甯,怎會有山匪存在!來人,将此人拿下,投諸獄中!”
阿玖雙手揮舞着皮影,操縱着幾位衙役動作迅速将人帶走。
幕布之上僅餘縣令一人,他仰頭歎息:“倘令太守知悉吾所犯之咎,此縣令之職,恐難保全。不若暗使手段,将此人斃于囹圄,永除後患,方可高枕無憂。”
幕布之中傳出太守之子一陣瀕死的嘶吼。
幕布之外,人皆嘩然!
一老者疾呼:“這這這,這簡直是喪盡天良!滅絕人性啊!”
“若最近關于縣令的傳言皆為真,這泰甯便是呆不下去了!”
青年側頭看向友人:“真的假的?縣令把太守家的公子殺了?這,這簡直是拿全泰甯的性命開玩笑!”
“壞了,太守不會一氣之下屠城吧?這事可千萬不能讓他知曉啊!”
“你在說什麼瘋話?亂世已過,新皇還好好在皇宮處理政事呢,那瑞和太守哪來的膽子屠城?”
“據說瑞和太守隻育有一子,獨苗苗被人殺害,誰還管皇不皇帝不帝的,這不得直接指揮軍隊将崔賀抓去洩憤,将我們踩成爛泥?!我要收拾東西盡早跑路了,爾等随意!”
“......”幾人看着逃竄而去的書生,默然無語。
“他是不是太悲觀了?”另一書生搖頭苦笑,“在下于瑞和太守處恰有幾分薄面,不若待在下去試試太守态度?”
“好好好,兄台,我等全仰仗您!”
且不論人群如何驚慌失措,在混亂中爬上馬車成功混出城的宋铮卻是滿心輕松。
“這次我們表演的真快,衙役還沒尋到我們的蹤影便讓我等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