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賀自十五年前便開始籌謀建立山寨、私養山匪,試圖利用山匪在泰甯自立為王,甚至一統天下!”
趙天亭從袖中抽出一卷已經泛黃的紙,雙眸含淚:“奈何崔賀為人陰險狡詐,肚量狹小,有志之士不會擁立這樣的霸主,真心投靠他的又多是扶不起的爛泥!這時,他注意到從民婦返鄉探親的弟弟......”
彼時的趙地斧尚顯青澀,便已在當今天子的軍隊中展露頭角,成為主隊中的一名先鋒。
如此人才就在眼前,崔賀自然不肯放棄,幾次三番拉攏趙地斧。可趙地斧正值青春,熱血當頭,一門心思為正統皇家抛頭顱灑熱血,對崔賀這種“亂臣賊子”自然不肯給什麼好臉色。
正面交鋒不可行,崔賀自然而然就瞄上了趙地斧回家探親的那位“親”——趙天亭。
正值桃李年華的趙天亭螓首蛾眉、面容姣好,還憑借自己的經商才能在泰甯縣成為炙手可熱的第一大商業新星。
與這般女子結交,定然會使他的宏圖霸業如虎添翼、更進一籌!
不,隻是結交還不夠。她那般明媚耀眼,在亂世中都能活得肆意潇灑的人物,自有無數人上前與之交好。同時,她結交的好友夥伴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隻是結交,她的聲明和影響力于他而言,并無任何助益。他要收服她,将她的光芒轉移到自己身上,讓她收斂所有的光芒與野心,隻為他所有。
讓一位女子為已所有的最好方式便是,将她娶回家,遮蔽她的視線,将她所有的想法和目标全部投射到内院,全部投射到他的身上。
他成功了。
在趙天亭再次談完一個大單、督促建立完成一棟新酒樓的那天,崔賀在全泰甯的見證下向她求親,不惜與母親決裂也要迎娶趙天亭。
一時間縣令風頭無兩,背後挂上大紅花的酒樓此時像是兩人愛情的見證。趙天亭的榮耀、名譽和光芒統統被轉移到崔賀身上。
自那以後,趙天亭消失匿迹,而所有或對她有所期盼、有所祝願的讓任何人,似乎對此也并不奇怪。一代奇女子的隕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探讨,偶爾幾句的調侃聲中,卻全是對她嫁入官宦之家的羨豔,以及縣令用情至深的感慨。
婚後,已與崔賀成為一家人的趙地斧在他的運作下成功返鄉,甚至帶回幾位誓死追随他的忠誠士兵。
崔賀的計劃開始正式步入正軌。
陳書禹在小吏手中接過那卷泛黃的紙,一頁一頁翻看,其上樁樁件件全是在崔賀授命下在民衆手中搶到的财物清單!
陳書禹臉色鐵青,一掌将紙張拍到案幾上,“豈有此理......來人!捉拿山匪趙地斧!”
“太守大人稍安勿躁。”沈堯用手掌隔空為陳書禹扇了扇風,笑吟吟道,“人已經來了。”
堂上衆人皆是一愣。
隻見沈堯話音剛落,門外突然湧進來一大批身穿盔甲的官兵,這些人一手押着一位面容狼狽的山匪,領頭的赫然是趙地斧!
趙天亭扭頭一看,雙目猝然瞪大,似乎根本沒想到趙地斧會出現在這裡。
下一刻,她猛然轉頭看向宋铮。
宋铮同樣一臉震驚。
這這這......這不對啊,宋尚看到他們被縣令帶走,不應該立刻飛奔上馬提醒一山人撤退嗎?趙地斧明明也早有準備,一旦看到信号,就從私人密道逃脫,他們怎麼會被欽差的人抓住?
趙地斧倒是面色平靜,順從地跪在趙天亭身後,“罪人趙地斧,見過各位大人。”
陳書禹側頭,蹙眉看向沈堯,“大人,您這......”
沈堯像是沒聽懂他的問題,歪頭道:“嗯?陳大人說要捉拿趙地斧,如今人已被帶來,陳大人還有何疑問?”
陳書禹眼神沉沉看了兩眼沈堯,又毫無所獲地收回視線,“山賊趙地斧,還不快将你與崔賀狼狽為奸之事速速道來!”
“在那之前,”沈堯打斷陳書禹,像看熱鬧不嫌事大般指指旁邊空着的太師椅,“今日本大人開恩,審問無需下跪,諸位可自行落座。”
趙地斧垂頭,“罪人罪孽深重,無顔入座。”
宋铮暗歎:真不愧是姐弟,拒絕的借口都如出一轍!
“罪人趙地斧,原禦林軍先鋒手,十三年前聽從泰甯縣令崔賀傳令,回泰甯組建護城軍隊。”
陳書禹冷冷一笑,“護城軍隊?搶劫百姓的護城軍隊?”
趙地斧費力地扯了下嘴角,似是自嘲:“草民本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