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應了幾乎沒有變化的生活,姜明泉原本以為自己在這個陌生空間,陌生農家裡,會失眠緊張,難以入睡。
但簡單的硬木床,似乎比出租房的彈簧床墊更讓人踏實安心。
躺下不到十五分鐘,在影燈兒的守護下,姜明泉很快入睡。
一夜無夢,被公雞的啼鳴聲喊起,姜明泉揉了揉眼睛,起身整了整皺巴巴的外袍。
安平村沒有精準的計時工具,鐘表應該暫時還沒有在這個世界出現。
村子曬谷場的立杆,和天上的太陽,是村民判斷時間最常用的依據。
姜明泉打開直播間。
除了睡覺時間,碧空站的主播要在其他時間盡可能打開直播畫面。
直播間的熱度關系到碧空小蝶這一次能進行多少次的商品兌換。
如果碧空小蝶的能量不足,那就算安平村滿村子都是大螃蟹,姜明泉也無法将它們通過碧空站賣出去。
與昨日下播相比,此時的直播間冷冷清清,隻剩下十幾個在線觀衆。
姜明泉在房間裡打了一聲招呼,便沒有多耽擱,走出房間。
周成一家早已全部起床,劈柴燒水,準備出門幹活的工具,忙得不可開交。
唯一一個手頭沒事的人,就是一家之主周成,他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反複回想昨夜悄悄去村中老族叔家商讨的内容。
他看到那位外地行商起床,立刻露出笑容,熱情地站起來,迎接說道:“江小哥,這麼早起來。”
“不早了,”姜明泉也順勢在他身邊的石凳坐下,說道,“後日中午我就要跟着商行來人回去,早點起來,也能早點收些貨物帶回去。”
周成連忙附和,點頭說道:“可不是,可不是,這南來北往,時間不等人,對了,我連夜喊了村裡幾個壯實的小子,去逮些藍水蟹。”
“太好了,麻煩周叔幫我尋個場地,陰涼沒有太陽直射,還有幫找村子搜尋一批大竹筐和枯草幹。”
姜明泉說話時,周嬸正好給他們端上今日的早飯。姜明泉謝過周嬸,細緻地把收購的要求說清楚。
周成聽着連連點頭。
他在村中,屬于腦子好使,思路通達的人,還上過幾年私塾,姜明泉所說的大概要求,都能準确記下來。
等姜明泉說完,周成緊接着說道:“江小哥,我看你昨日那隻螃蟹用草葉子捆得結結實實,是怎麼個綁法?”
“有現成的螃蟹嗎?我來教你們。”姜明泉綁蟹的手藝不算太熟練,但要點都會,聽到周成的要求,立刻說道。
“可謝謝江小哥了。”周嬸在姜明泉面前放下一碗稀粥,笑着說道,“那幾個小子天沒亮就去田邊摸了一籮筐的妖……藍水蟹,個頭都比昨天那隻大,可那玩意好鬥得很,放在一起,沒個消停,這還沒拿到家裡,腳腳都快掉光了。 ”
“這麼快已經抓來了?”姜明泉手裡拿着發硬的幹糧,再看看湯水能照見人影的稀粥,立刻說道,“蟹腳掉了,是賣不出錢來的,我先教你們綁蟹,抓一隻,綁一隻,就不會打起來了。”
“掉腳的那些,拿來我看看,若是還活着,我私人收了,價格隻能是原來的一半。”姜明泉确實沒想到安平村的人這麼快就開始行動。
按照她昨晚的計劃,是想早起教他們保存螃蟹的方法。
“哪能讓你花錢,”周成卻揮手說道,“大老遠來我們村子裡收貨,村裡如今時日艱難,也弄不來好飯菜招待,那兩籮筐的藍水蟹,算是我老周送給江小哥,你别嫌棄。”
周成說完,沖着正在劈柴的二兒子的喊了一聲。
周家老二站起來,一聲不吭,走到屋子後面,提了兩個大竹筐出來。
這一個竹筐,姜明泉的臂長也無法環抱,裡面一層層壘着一隻隻缺鉗子斷蟹腳的藍水蟹。
“可惜了,可惜了。”姜明泉想起她上一次在網絡上買到的網捕大白蟹,三斤四隻,一共二百三十元。
大白蟹是指無膏的梭子蟹。
雖然竹筐裡的藍水蟹缺胳膊斷腿,但單從蟹殼蓋來看,幾乎每一頭都比她上次買的白肉梭子蟹大上一圈。
姜明泉拿起一隻斷了大半蟹腳,隻剩下一隻鉗子的藍水蟹。
鼓出來的蟹眼倔強地瞪着姜明泉,孤零零剩在那兒的大鉗子上,還頑強地夾着一隻明顯比它自己大了許多的蟹鉗。
姜明泉眨了眨眼睛,然後擡頭看向周嬸,說道:“我早上想吃兩隻,能借我個地方清蒸嗎?”
大約是昨晚周成把妖魔臉能換到糧食這件事與周嬸說明白了,周嬸聽到姜明泉早餐準備繼續吃時,臉色也不像昨日那般畏懼不安。
“江小哥,竈台的火還燒着水,能煮嗎?”周嬸看了一眼竹筐裡的妖魔臉,問道。
“能,有蒸籠嗎?”昨日吃幹蒸的螃蟹,今天姜明泉想吃清蒸的,便多問了一句。
“有的有的,有個蒸東西的竹片子。 ”周嬸點頭,帶着姜明泉走到自家的竈台前。
老式的柴火土竈,砌得規規整整,擺着一口大鐵鍋,竈爐裡燒着一根手臂粗的木頭,火勢不旺,鍋裡有水在翻滾沸騰。
周嬸說的竹片子,是用竹片交錯搭在一起,形成的一個圓盤,架在鐵鍋裡,就能直接蒸東西。
鐵鍋很大,竹蒸盤也不小。
姜明泉略一思索,覺得這口大鍋隻蒸兩隻螃蟹,屬實浪費了,不如一次擺滿。
竈台旁是水缸,姜明泉請周嬸幫忙,舀水清洗了兩隻螃蟹,又回頭拿了四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