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億,你真的找到卷宗了?”袁晉和林曜回到警局後第一時間詢問此事。
半路上,劉億告知袁晉,她已經拿到李功徹案的卷宗。
邱勝随着他們一起來到首都市後,先回了住處。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晚楓市,但這個案子一日不破,他始終放不下心,因此跟着他們一起回來,若是有什麼事他也能盡快幫上忙。
趙語止回到遠山莊園,她稱自己還有别的事要調查。
林曜和袁晉回到警局。
“卷宗找到了,因為之前被放錯了位置,還是徐警官來才找到的。”一見到袁晉,劉億立刻解釋,“多虧有徐警官,不然我還真找不到呢。”
袁晉趕緊湊過去仔細看,看到中途見方沛凝走過來,他小心翼翼地笑了笑。
之前偷偷懷疑方方姐,雖然對方對此好不清楚,他也很不好意思。
卷宗内容和袁晉之前猜測的幾乎相同,看到中途,他忽然想到今天在晚楓市時趙語止的提醒,急忙問:“屍檢報告在哪兒?”
劉億正在仔細讀,聞言将屍檢報告遞給他。
袁晉急切地閱讀報告上的信息,等看到最後,他的神色愈發凝重。
他放下報告,看看方沛凝,又看了看林曜。
“怎麼和現在的報告差别這麼大?很不細緻。”
“畢竟是三十年前的調查,與現在相比流程規定簡陋一些。”方沛凝已經看過卷宗,明白他的意思,向他解釋,“再加上屍檢時李功徹已經死亡五天四夜,屍檢的條件很差,遠山家族又向警方施壓,不許法醫對他的遺體造成任何損傷,這份報告已經是法醫盡了最大努力的結果。”
屍檢報告顯示,李功徹的口腔中檢測出紫杉堿的殘留。不過下葬前,李功徹身上的衣服被換下,他在宴會當晚穿的衣服差點被丢掉。好在當時警方及時留下證物,法醫在那件衣服上也檢測出紫杉堿的殘留,應該是他中毒後嘔吐物裡的毒藥沾到了衣服布料上。
袁晉又在卷宗裡翻了翻:“這裡面沒有醫院病曆。”
方沛凝點頭:“李功徹從不去醫院,根據他的私人醫生的口供,李功徹不常生病,但他的心髒不太好,一直有服用抗心率異常的藥物。”
隻是這件事被李功徹看做家族秘密,從未在外張揚。隻是這個私人醫生被警察認為在命案中有嫌疑,為求自保,他将此事告訴警方。
當年警方搜查了莊園中的藥物,确實在李功徹的卧室中發現了相關藥物,但那些藥經過化驗,成分沒有任何問題。
聽到這話,林曜擡手輕輕扣響桌面。
其他人看向他。
“李西宸一直想暗示我們,遠山家族有遺傳病,難道就是指遺傳心髒病?”
在看到這份卷宗的内容後,方沛凝也有所懷疑:“你們在晚楓市的時候,我已經派人将李西宸帶來警局詢問過他,他否認了這一點。”
方沛凝想到當時李西宸被問話時臉上那種自信的笑意,仿佛他早就知曉警察會問他這件事,他甚至表示自己對這一刻已經期待已久。
她輕輕皺眉。
“他肯定不會承認——”
“他出示了他的體檢報告。”方沛凝打斷林曜的話。
林曜閉上嘴,終于耐心往下聽。
“李西宸的身體很健康,心髒方面沒有任何問題,心肺功能健全,隻不過——”她頓了頓,“他有夜盲症?”
“夜盲症?”
“對。”方沛凝轉述李西宸自己的描述,“根據他自己的說法,生活在便利的現代社會,夜盲症并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所以他常常忘記這件事。”
“對了,維生素A可以用來治療夜盲症!”劉億猛然想到這一點,“在書房的時候,李西宸曾當着我們的面吃維生素!他應該是為了治療夜盲症。”
“原來是因為夜盲症。可是——”袁晉沒有說完。
他想說的是,可是這又代表什麼呢?
他們站在這裡,思緒煩亂地翻着三十年前那場舊案的卷宗,所有的信息都像雜亂的毛線纏在一起,他們無法理清頭緒。
就在這時,在寂靜的辦公室中,方沛凝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方沛凝看了眼來電顯示,急忙走在一旁接通電話,聽對方說了句什麼,她低聲回答一句:“好,我馬上過去。”
袁晉和劉億繼續在這裡看卷宗,林曜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等方沛凝再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她呼吸急促,神情緊張。
“趙語止在哪裡?”她急切地問袁晉。
袁晉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緊張起來,他緩緩在座位上站起,盯着方沛凝:“她從晚楓市和我們一起回來後直接去了莊園。”
“帶她來警局。”方沛凝語氣嚴肅。
劉億和袁晉的心中出現不好預感。
“檢驗結果出來了。”隻聽方沛凝的聲音繼續響起,“趙語止送給李庚易的茶葉中發現了紫杉堿。”
·
黃昏時分,趙語止在花園中散步。
花園中沒有其他人,徐老伯忙碌了一天,此刻正在房間中休息。
夕陽籠罩下的遠山莊園看起來别有一番風味,微風吹拂,枝葉和花瓣在風中搖曳。趙語止靜靜享受這一刻的甯靜,周圍沒有人在,她凝視着面前的花朵,陷入沉思。
“趙小姐怎麼沒有一起吃晚餐?”
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趙語止轉身看過去,管家鄭逸德正站在不遠處微笑地望着她。
“我在回來的路上吃過飯,現在不餓。”她輕聲解釋。
“這裡的風景很不錯,對吧。”鄭逸德走近,站在她身旁,“無論是早晨還是午後,又或是黃昏,這裡的風景都如此安甯美好。”
趙語止并不吝啬對這處景色的稱贊:“自然風光和建築設計相得益彰,無論遠山莊園如何複雜,美景總是簡單的。”
鄭逸德聽到她的直白評價,驚訝神色轉瞬即逝,他溫和地笑着:“看來趙小姐通過這幾天的時間對這個家族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
他看向莊園主樓,聲音流露出惋惜:“隻可惜以後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
趙語止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
夕陽下,遠山莊園的主樓古典又肅穆。
“我記得李庚易先生曾有計劃翻修莊園主樓?”趙語止看向他,她來到這裡的第一日,曾聽鄭逸德與旁人打電話提及要盡快将主樓翻修,
鄭逸德并不隐瞞這件事:“說是翻修,其實李庚易先生打算将整棟樓拆除,重建一棟新的建築。”
“真是宏偉的計劃。”趙語止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不解,“容我冒犯問一句,現在仍要按照李庚易先生的計劃執行?畢竟明天葬禮過後,這個莊園可就要換新主人了。”
鄭逸德聽到她的問題,仍舊溫和笑着:“這裡是遠山莊園,莊園的主人是誰并不重要,家主才是最重要的。趙小姐應該很清楚,血脈是繼承家主之位的必要條件,阿瓊小姐恐怕并不符合這個條件。隻要情況不變,家族詛咒的疑雲籠罩于野心之上,那麼李庚易先生就會一直是這個家族的家主。”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趙語止,禮貌道别:“我有别的安排,要先走一步。景色雖好,但晚上降溫,趙小姐小心着涼。”
他轉身離開。
“鄭先生。”趙語止急忙叫住他。
她快步繞到鄭逸德面前,擡頭看着他:“宴會廳裡的那個石像是什麼時候擺在那裡的?”
“是去年。”雖不解她為何會問這個,鄭逸德仍認真回憶,“李庚易先生去年秋天時派人取來那個石像擺在那裡。”
“具體是去年幾月份?”趙語止盯着他的神情。
“去年——”對方話音一頓,有些猶豫,沒有繼續說下去。
“去年李庚易辭退大批傭人的時候,對嗎?”趙語止替他回答。
鄭逸德看着她,終于點頭。
“多謝你的解答。”趙語止微微一笑,離開這裡。
她回到主樓時,衆人已經吃完晚飯,鐘思和克爾在下棋,李西宸正饒有興緻地站在一旁點評他們的棋局。
趙語止與他們打過招呼,接着去了廚房。
她沒有走進去,而是敲敲門發出聲響,提醒正在裡面忙碌的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