誏寒溪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白衣飄飄,衣擺處繡着幾點清雅的白蓮,袖口點墨,清新淡雅,他伸了伸懶腰,正好對上屋外手拿利劍,抱臂而立的柳樊瑀。
柳樊瑀眼底黑眼圈淡淡,整個看上去說是憔悴倒也不像,就是多了幾分戾氣。
誏寒溪話語間有幾分笑意:“早。”
“早...”柳樊瑀語氣間有幾分疲憊。
“阿挽呢?”誏寒溪笑着問道。
“出去晨練了...”柳樊瑀淡淡回道,“我待會兒叫他回來,你先去吃點東西。”
誏寒溪眼光掃過柳樊瑀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回道:“不吃了,趕路要緊。”
柳樊瑀突然想到了什麼,也對,誏寒溪成了仙的,不需要吃東西也行,他早早去買好了幹糧,此刻誏寒溪也早已起來。
柳樊瑀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妨現在就出發吧。”
包袱也都在柳樊瑀手上,正好馮挽也快回來了,這幾天因為誏寒溪變成孩子,耽誤了些路程。
……
馮挽汗流浃背,臉頰泛着熱意,他眨眨眼,瞧了一眼誏寒溪,又瞧了一眼柳樊瑀。
“師祖!”
馮挽隻能說是高興的喊,畢竟相比兩個小屁孩,還是法力高強的師祖更讓人放心。
吧....
誏寒溪路過一家鋪子,便拽着柳樊瑀說道:“我想吃那個。”
柳樊瑀先是往錢袋子裡看了看,臉色深沉,随後對上誏寒溪的眼睛,師祖笑着看着他,柳樊瑀小聲歎了口氣,将錢袋子遞給誏寒溪。
誏寒溪兩眼放光,捧着錢袋子走到一家又一家鋪子。
馮挽表示不理解。
同門柳樊瑀明明是精打細算的管理着他們三人的銀兩,先前一路上,想向柳樊瑀要錢買點什麼都會被他狠狠瞪一眼,但是如今對師祖...奇怪啊奇怪。
兩人望着誏寒溪亂竄,默默跟在他後邊不遠處。
馮挽乘機用手肘拱了拱柳樊瑀,悄悄道:“你不會是欠了師祖錢吧,給錢袋子這麼幹脆。”
柳樊瑀長歎一口氣,有幾番無奈:“我欠他不知多少條命。”
什麼意思?
同門馮挽再次表示不理解。
馮挽看着誏寒溪手中的玩物一件又一件,吃食一包又一包,自己都忍不出阻止,但想了想,又問柳樊瑀:“這...還算沒事嗎?”
“什麼?”柳樊瑀不太明白馮挽說什麼,“撐不死他。”
“不是...”馮挽聲音越來越小,嘀咕道:“我說的是錢袋子。”
待誏寒溪将錢袋子歸還之時,它起碼瘦了一半,柳樊瑀臉色鐵青,他嘴角抽搐,眼睫微顫,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将錢袋子收回。
馮挽看着柳樊瑀,怕了。
同門這是在忍啊....
馮挽右拳抵于唇邊,輕咳一聲:“師祖...”
“嗯。”誏寒溪應道,順便遞給他一片山楂片。
馮挽接過來,咬了一口,吞咽完再問道:“師祖啊....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誏寒溪正将一些東西分攤給柳樊瑀,聽馮挽這麼一說,嘴裡正叼着顆竹簽上的糖葫蘆,怔了怔,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偶吾,曲歸....”
“什麼?”柳樊瑀罵道,“吃完再說。”
誏寒溪将糖葫蘆從中間咬開,在嘴裡咀嚼着,酸甜味交纏,他再一字一句的說道:“去趟鬼鎮。”
聞言,柳樊瑀眼中寒光閃過,雖說隻有一瞬間,誏寒溪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他握拳的手一緊,追問道:“....鬼都跑完了,去那幹嘛?”
誏寒溪看着柳樊瑀良久,方才笑了笑,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說完拿起剩下的糖葫蘆往柳樊瑀嘴裡塞。
馮挽一旁啃着山楂片,默默地看着二人。
……
不對勁啊不對勁啊。
馮挽覺得柳樊瑀似乎對“鬼鎮”二詞的印象并不是那麼好,不過也對,這種邪門的地方,任誰都沒有什麼好印象。雖說鬼鎮的确可怕,但是柳樊瑀的表現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刻意搪塞啊.....
三人行路,路途中,柳樊瑀隻要有機會都要同誏寒溪說那麼一句:
“要不...還是不去了吧?”
誏寒溪也總是笑着回道:“你怕了?”
“沒...沒有。”柳樊瑀慌張道,“路途遙遠,而且....”
而且很多很多理由。
總之柳樊瑀還是有些受不了,本來這麼些年過去了,多少還是克服了些,隻是再加上池小姐屋内,他感覺到的烈火灼燒,讓他不免多生了幾分畏懼。
一日夜裡,月光灼灼,三人就地休息。
馮挽同誏寒溪一樣,都閉了眼,也不知睡沒睡,柳樊瑀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上挂着的月亮,繁星點綴,月光柔和,周圍靜谧。
柳樊瑀開口問道:“池家那次,我昏迷之時,你...”
也不知他在同誰說話,馮挽半睡半醒,聽了這話,蹙了蹙眉,半睜着左眼,悄咪咪地瞅了瞅柳樊瑀,隻見誏寒溪站立在柳樊瑀身旁。
師祖衣擺處的蓮花随風飄動,墨色的長發瘋狂的飄起,他的聲音消散在風中。
該死,馮挽沒聽到誏寒溪說了什麼。誏寒溪望了望柳樊瑀,見柳樊瑀的視線久久不離皓月,他竟也坐了下來,一起賞月了。
柳樊瑀倏地往身後一看,馮挽心道不妙,迅速閉了眼,隻是這一閉眼,馮挽也不知自己怎麼睡着的。
……
柳樊瑀直勾勾地看着誏寒溪,問他:“為何要去鬼鎮。”
他這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什麼喜悲,這句柳樊瑀在路上也問過多次了,誏寒溪始終是那麼一句。
“想看看,”誏寒溪回道,又說起另一回事,“你在池家遇到什麼?”
柳樊瑀差點把這事忘了,其實他也在找時間問誏寒溪。
“一個女鬼,還有...”柳樊瑀頓了頓,“一個男人。”
誏寒溪眼前寒光閃過,又随即消散,轉而笑道:“有我好看?”
嗯...這是什麼鬼問題?
柳樊瑀想了想,一五一十道:“沒有。”
青衣男子的确沒有誏寒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