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的話一直回蕩在他的腦内,
起碼現在不會,柳樊瑀始終覺得自己可以改變的,再過一段時間,等他渡了天道的劫,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神”,會有很多辦法的。
不——
是一定會有。
誏寒溪昏昏沉沉的擡起頭來,他眯起眼來看向遠處一直未消散的黑洞,他緊緊蹙眉:“司文雎打開了冥界的入口。”
冥王大概要罵死他吧,誏寒溪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柳樊瑀一愣,向着誏寒溪的視線望去,提問:“那些妖怪,是要跟他一起去冥界嗎?”
“那些妖怪進不了冥界,”誏寒溪道,“它們是打開通道的祭品。”
……
“來人啊!快請三長老來,二長老受傷了!”
缪婳勉強掀開一點眼皮,模糊中看着一堆白花花的人急着跑來跑去,喊着什麼,哭着什麼,耳鳴聲不停。
好吵啊……小……妘兒呢?好半天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被胸口的神血吊着一口氣,淚水模糊了眼眶,或許死了更好吧。
“掌門和妘師兄回來了!”
“三長老!掌門也受傷了。”
“妘師兄呢?傷得……”
廳内嘈雜,缪婳耳畔隐約聽到妘逢雨的聲音:“沒事……沒事的。”
缪婳費盡全部力氣,将一隻手顫抖得擡起,她呼吸越來越重,眼前隻有妘逢雨模糊的身影,淚水在眼角不住的流下。
那個臭掌門呢?
小妘兒。
他握起她的手,聲音柔和。
“我會救你的。”
缪婳笑了,側了側腦袋,看到褚泓汲不斷在輸送靈力,張着嘴卻發不出聲,她緩緩說了什麼。
褚泓汲神色複雜,缪婳身上的血液已然涼透。
衆弟子們都被疏散了,三長老還在極力救治,略顯疲憊。
妘逢雨依然将血源源不斷的送入她的嘴邊。
褚泓汲停止輸送靈力,他默默握住妘逢雨的手,開始治療他的傷口:“可以了。”
三長老默默将缪婳抱起,往外走去,唯留二人在此處。
妘逢雨早已淚流滿面,他想扒開褚泓汲的手,自言自語着,又想起身追上缪婳:“我會救她的……我會救她的……我會救她的……我會!”
“妘逢雨。”褚泓汲低聲呵斥。
“為什麼沒用……”妘逢雨紅了眼,落了淚,緩緩轉頭看向褚泓汲,“褚泓汲,你說,為什麼沒用?”
褚泓汲眼前的少年不變,那年那晚,清風拂過他的發梢,他還是一樣紅着眼,滿眼絕望地看着自己。褚泓汲至今還記得妘逢雨對自己說的話。
“褚泓汲,我早就沒有家了……”
後面他答應妘逢雨,會給他一個家,所以才遇到了這些人,所以才創了這個門派,所以……
他也有了家。
妘逢雨抽噎,他緩緩放下手來:“我救不了她。”
狂風席卷着那年那晚的兩人,現在的褚泓汲對峙着以前的妘逢雨,他在崩潰的邊緣中徘徊,痛哭着質問着褚泓汲的失言。
褚泓汲的神識在放空,面對現在的妘逢雨,他将手輕拂妘逢雨的臉側。
“你向我發誓。”
狂風中,那晚妘逢雨的聲音依舊清清楚楚的傳入褚泓汲的耳内。
他的淚水早已幹涸,隻剩雙眸血紅,褚泓汲向他發誓,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真誠的一次允諾。
褚泓汲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半哄着将他擁入懷中,喃喃着:“對。”
“我發過誓的。”
……
“老夫沒有說不能救啊?”三長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過也确實救不了。”
月亮高高挂起,褚泓汲與三長老獨自談話。
妘逢雨看了好久缪婳的屍體,她被困在一塊冰内,三長老說這樣可以保存屍體千年不壞。褚泓汲拽不動妘逢雨,他執意留在缪婳的冰棺旁,呆呆地看着她。
妘逢雨在質問自己,他救不了任何人。
“繼續說。”褚泓汲冷冷道。
三長老以往都會賣個關子,但是現在這個氣氛,他也不敢再多嘴什麼:“殺死她的是詛咒,你知道吧,就是那種很古老的詛咒。我隻是延緩了她靈識的消散,解除詛咒的話是有機會的。”
褚泓汲不回話,三長老繼續說:“你知道的,自古以來,唯一能解除詛咒的,隻有巫。也不知道你們怎麼搞到的這個詛咒,這可是諸神時期的東西,要不是有文獻記載,老夫也察覺不出。”
褚泓汲摸索着腰間的月牙白玉:“找到巫就行了嗎?”
“巫從諸神時期就消失了,現在也不可能有了。老夫這輩子都在研究諸神,别說巫了,就連巫書老夫也沒見過。”三長老歎了口氣,“好好看着點逢雨,他最是受不了生生死死。”
三長老離開,褚泓汲靜靜地看着懸挂在天的月,純粹無暇:“要去一趟南涼城……”桃祾就是現今唯一的巫了,他倆向來聽誏寒溪的,要去求一求誏寒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