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接過,飲了幾口,挑了挑眉,微挑眉
"繞香?他倒舍得。"
君拂聽他語氣不對,知他是吃味了,覺着好笑,解釋道
"蘇言倒是不想給我,這不是有求于師傅你嗎。"
言外之意,他讨好我都是為了你啊。
君懷也覺自己這味兒吃得好沒道理,在君拂戲谑的目光中收了小壺,幹咳一聲回過頭去繼續道
"仙靈知道返祖現象雖然停止,但危機并沒有解除,還有妖魔二族虎視眈眈。以他們之前的狀态若是再碰上妖族或魔族的任何一個,都會被輕而易舉的屠戮,仍舊逃不過滅族。為此,他們必須改變。然仙靈天性無欲無求,為入凡世,隻得對族群種下咒術,化靈為人,從此自稱仙人。并開始發現,學習,思考,關注世事,效仿妖魔族建立城鎮,秩序,統治···"
“隻是仙人沾染了凡事又如何?沒有七情六欲,便是會哭會笑也不過是動一動皮面而已,都是假象。”
君拂眸光微動,她想起乩淵神君,不管合不合時宜他總愛歎氣,她當時還納悶呢,這仙人怎的這麼消極厭世,如今倒是明白了,不同的心情,不同的語調,意義聽來自不相同。但乩淵不知,還成了他的口頭禅,隻是每次都一個調,聽來可不就是在歎氣了。不過别的方面倒是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君懷比之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在太虛殿相處了數百年,至今也沒有讓她心生違和。
這也看天賦?
君拂這般想着,不覺嘀咕出聲,傳入君懷耳中。
"并不是。"
君懷一揮袖,隻見此方天地不斷變換,映出十數萬年前的景象,如一幅幅畫卷随着他的話語不停的轉化
“這還要從我們方才說的仙族差點滅亡的那場劫難說起。仙人多由天地萬物孕育而生,或山,或水,或鳥獸,或林草,亦或微不足道的晨露。當然,也可後天創造,譬如神獸一脈,便是将血滴入仙池來孕育孕育族人。而孕育我的是一株白玉梨花,當時我誕生不久,還不能脫離本體降世便碰上了退化返祖的劫難,靈智四溢···也是為師命不該絕,在湮滅前夕,仙族出世及時,使得靈智不再四溢,可是因為太過虛弱,當時還有幾絲靈智未來得及收回便陷入了沉睡。我以為它們早已消散,可當我再次醒來,卻發現那剩下的靈智已回歸本體,不僅在我沉睡期間自我修複還有了自己的主意識。隻是如此一來,我便無法再将它收回了。”
"之後我才知道,我這種情況并非個例,與我差不多時間誕生,經曆了那場劫難而未消亡的仙靈,蘇醒後都出現了一體孕育雙靈的情況。"
君拂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糾葛,不過這和她問的有什麼關系?老天開眼,否極泰來?
君拂想不通,不過有一點她倒是聽懂了,因此很是驚訝
“那師傅你和乩淵神君豈不就是同胞兄弟?”
君懷一頓,有些不太确定
“按人族的說法也許是吧?他是我,又非我。我們的相貌,性情皆不相同,從他生出自己的意識,脫離本體降世,就已經是一個獨立的生命了。隻是也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我們降世後,成年之前會比其他仙人更脆弱,難活。而好處就是天性也被分攤削弱,所以對于外物的觸動會強烈一些。”
他與乩淵終究連根共樹,也是回來那日才知道,他補全天性竟然也能夠影響到乩淵。他曆經幾世投胎,雷劈,還廢去半身修為落下一身疾才成功,乩淵居然輕而易舉就能共享,這讓他不隻一次心生郁悶。又忍不住感慨,如今因人族之事天道紊亂還未修正,應時而生,也是乩淵該有的。他自己不也鑽了這個空子嗎。
不過乩淵到底沒有幾世投胎人族的基柢,所以隻受到微末影響,否則他可就不止是郁悶了。
天邊雲興霞蔚中瑤台銀阙飄渺,下照流波,鸢飛魚躍,仙界獨有的悠然,高曠,平和,是多少人向往的樂園。
與來時的期待不同,此刻君拂的心卻有些沉重,低低的歎息被清風卷着飄散在天地間,微弱而不真實。
妖族,魔族,仙族,看似強大,光鮮的背後也曾為活下去而掙紮,犧牲。
當她聽了仙族舊事後,突然覺得妖魔族所好奇,羨慕的仙界好似也沒有這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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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拂對仙宮的興趣減半,此後數日也不再出門,隻是随着宴會逼近,心中竟升起莫名的不安。她将此事告知君懷,君懷幾次掐算卻也算不出君拂會有何危險,索性閉了殿門,寸步不離的陪着她
“待仙玄宴結束,請仙帝拔了你的烙印我們就回去。”
話落,空中忽地響起陣陣低沉的鐘鼓之聲,一座白金相接巨大輝煌的寶殿自雲霄中顯現,柔和的清輝洋溢四射,仙鶴翩跹,星點幽光化作數百層階梯延伸而下。
道道流光劃過天際,往寶殿而去。
“仙玄宴開始了。”
他們此行正是為此,聞言君拂難掩激動。
君懷見狀一笑,忍不住道
“也許,這一次你會無聊到睡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