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歡單知道圍棋主要在一個圍字。
一方被另一方圍住了,則它的子就要被“吃”。
其他的規矩、算法,她一概不知。
就這麼懵懂的跟着看,不知不覺竟也看出了些趣味來,甚至動了想學的心思。
兩人下完一盤,收了棋局繼續上課。
圍棋這樣東西卻在于歡心裡紮下了根。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于歡每天觀摩别人下棋,晚上又自己看書自學。
後面還動手做了一套棋子和棋盤在家揣摩。
時間久了,還真給她學出了一點名堂來。
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
眼下,于歡正為一件事情為難。
于歡早就發現,隊員們回家會教自家人寫字。
比如錢娘子,每天都要教自己的三個孩子練字。
聽小石頭說,學不會還要打手闆。
自己學好了,想要惠及家人,這很正常。
識字總是好事,于歡對此樂見其成。
但要于歡主動增加“學生”,這是不可能的。
教幾個原本就聽她的人還好,多了,她覺得自己做不到。
且,于歡至今還是一樣的想法——不想這個事影響太大。
村民們知道于歡在教隊員們認字,卻沒人求上門來。
不管是覺得自家隻是農人、學這個沒用,還是沒錢,又或者是磨不開臉。
總之,沒人開這個口。
對這個局面,于歡是滿意的。
但是,許是過年時隊員們幫忙寫楹聯,觸動了村民的某些心思。
過年之後,原本平靜的局面終于被打破了。
先是有隊員的親戚、朋友之類,想要求隊員們幫忙說項。
被不想給于歡添麻煩的年輕人當場拒絕了。
又有人和紅姑偶遇,剛起了話頭兒,便被紅姑四兩撥千斤的給打了回去。
眼見路子不通,大夥兒幹脆去找了老村長。
劉貴文在心裡一合計,覺得這是個好事兒。
老村長心中自有格局。
這時候人最看重出身,若村裡将來有誰出息了,整個村的人都能跟着雞犬升天。
這事兒做得!
于是,這天下午,瞅準于歡下課的時間,老村長背着手,溜溜達達的就來了。
為了不給于歡太大壓力,他沒有帶任何人,也沒帶禮。
隻以一個老人的身份和于歡聊天兒。
聊的内容卻事關一個村子的未來。
老村長和她和風細雨的說話,不用大義壓人,卻字字懇切:“我老啦,就盼着村子能更好些,再好些……也不求有啥大出息,哪怕些微認得幾個字兒呢?也好過做一輩子的睜眼瞎……”
當初于歡跟紅姑借了人家原新荒村的勢,這才入了戶。老村長未必不知道。
卻也沒有為難她,隻當她是一樣的村民。
自村子建立以來,老村長的作為,一樁樁、一件件于歡都看在眼裡,心中也是佩服的。
面對這樣一位老人,于歡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最終,她輕歎口氣:“我這兒,可能地方不大夠。”
老村長當即笑起來:“地方村裡出!化凍之後我就叫人蓋房子!蓋一間敞亮的學堂。”
于歡:“我自家還有一攤子事兒……”
老村長:“不怕,你平時早起上課的時候帶上他們就成。隻是換個地方教課。能學多少都是他們自己的本事!……也不白耽擱你功夫,回頭我就去統計人,但凡來的,都讓他們交一份兒束脩,在聖人像前正經拜了老師!以後誰要是敢不尊師重道,我第一個扒了他的皮!”
于歡:“光拜師頂什麼,要真是遇上淘氣或者不開竅、不願意學的……”
老村長:“打!狠狠的打!打不好就都攆出去!他們爹娘要敢來吵,我親自把人給撅回去。”
人家把樁樁件件都給想到了,于歡再找不到其他理由。
于歡想了想,終于松口:“讓我教書可以。”
老村長剛要開心,就聽于歡又道:“但有一點,我的學堂不分男女,想來都能來。”
老村長聞言一頓,面露糾結。
他倒是知道于歡隊裡有兩個女子,還有于歡的表姐也在學。
但是正經學堂,讓些個女子進來……
于歡道:“如若不行,此事便算了。”
老村長一咬牙:“中!你惦記家人我知道。總不好因為村裡的事兒讓你家人沒的書讀。都聽你的。以後咱們村兒的學堂,男女都能學!”
兩人就此定下一樁大事。
老村長得了個還算滿意的結果,笑容滿面的背着手走了。
他還要回去把這個好消息通知下去。
再選個合适的地方,安排人後面蓋房子的事兒。
留下于歡獨自琢磨一通,最終決定擺爛:一隻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
就這麼着吧!